左边的又高又胖,肩扛一柄钢刀,手里提着两只野兔;右边的又矮又瘦,贼眉鼠眼,一副色迷迷的猥琐样。

    这样的二人站在一起,配上他们身穿的兽皮衣,让她立时想到人猿泰山。忍住想笑的冲动,单纹惜心里暗骂段柳晏:你个混蛋小子!平时叽叽喳喳像个没头苍蝇,赶都赶不走,需要的时候不见人影!

    她站起身,将沈云儿护在身后,操着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云儿闭嘴别动。”

    无暇顾及沈云儿的反应,单纹惜抱拳施礼道:“两位兄台,可是这枫雀山上的草莽英雄?”

    听到这句话,钢刀大汉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草莽英雄,大爷爱听!”

    遇山贼引乌龙(2)

    瘦老鼠则发出几声引人寒颤的低笑,小眼睛转来转去,不知在想什么。

    “早闻枫雀山上有英雄落草,今日一见,小女子深感荣幸,死而无憾。”

    瘦老鼠色迷迷的目光盯在她身上,咂着嘴道:“你这小娘子,说话倒也好听。不如从了大爷,爷保你吃香喝辣!”

    听此,单纹惜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忙言道:“兄台有所不知,家妹染了恶疾,命不长久,千里迢迢而来,只为临死前再见一次西湖之景。”

    话音未落,沈云儿便倒在她身上,口中梦呓般地道:“姐姐,我、我头晕……”

    “云儿!云儿醒醒!别怕,姐姐在,姐姐在!”单纹惜心中暗笑,云儿倒也机智,不过这演技,真的是有待调教,哪有突然就头晕的。不给敌人思考的时间,单纹惜重重捶在地上,嘴里恶狠狠骂道:“这该死的瘟疫!云儿……”

    “瘟、瘟疫?!”钢刀大汉迅速退后一步,却被瘦老鼠拉住。

    “不忙,不忙。”安抚了同伴,瘦老鼠朝单纹惜露出轻蔑的笑,“小娘子,爷寨子里有大夫,你那妹子是否有恶疾,带回去看了便知真假。”

    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单纹惜一脸感激涕零的表情,就差没有打转的泪水,“多谢兄台好意,我们姐妹贱命一双,死不足惜。只怕,上山之后,会害了枫雀山上的众位英雄好汉。”

    她笃定的摸样使对方疑虑更深,不敢上前。

    见他们犹豫不决,单纹惜略微思量,摸出一锭银子,“二位兄台,小女出来得匆忙,身上没什么东西可以孝敬英雄。这锭银子,还望二位笑纳,带上山给众位英雄买些酒水,就当小女一点心意。”

    “好说,好说。”看到银子,瘦老鼠立刻两眼放光,抬脚想过去取,瞟到沈云儿时,动作却是一滞。继而,他手肘一撞钢刀大汉,“你、你他娘的傻了?!快去接银子!”

    “凭啥老子去!你这小犊子怎么不去!”

    遇山贼引乌龙(3)

    见硬的不行,瘦老鼠立刻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刘三爷,您看要不这样,那小妞身上一定有不少值钱家当,劳您抢过来,我们四六分,回去之后,我保证守口如瓶!”

    “没的商量!”钢刀大汉啐了一口,粗鲁地推开攀在自己衣服上的鼠爪子。

    “那要不,三七分?”

    钢刀大汉一声冷哼,动了动肩上的利刃。

    瘦老鼠吞了下口水,偷觑一眼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子,眯眼吼道:“我就要两成!刘三儿,咱们可不能太黑,你他娘的总得给老子封口费吧!”

    “哼!别人不知道你,老子还能不知道!你个孙子,半年前二麻子偷藏一壶酒,被你抓了小辫儿,要挟到现在!老子可不想成第二个二麻子!”

    “你!你……”瘦老鼠的长脸憋成了猪肝色,却只能干瞪眼。隔了片刻,他才阴着脸叫道:“好!老子只拿一成,其余的都是你的!你他娘的想怎样就怎样吧!”

    “算你孙子爽快!”钢刀大汉随手将野兔丢在地上,啐了口唾沫在刀上,指着两个抱在一起的女子,恶声恶气道:“反正你们也活不长,马匹银两统统留下,大爷饶你们不死!否则,别怪老子的刀不长眼!”

    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俩山贼耍宝,单纹惜现在仅剩无语问苍天的份儿。本打算破财消灾的,没想到竟发展成这样,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心里问候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单纹惜露出一副可怜软弱相,双臂抱紧了沈云儿,羸弱不堪地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英雄若是需要,拿去便是。还望英雄留下马匹,放我们姐妹一命,就当是行善积德。”

    “哈哈哈,行善积德?呸!大爷落草的那天就把善心扔了!受死吧!”

    眼见刀刃越来越近,沈云儿急得身是汗,眼角突然掠过一道反光,定睛去看,便见单纹惜小腿上绑着一只小巧玲珑的匕首,她毫不犹豫将其取出,挣开单纹惜的怀抱,将利刃刺向那钢刀大汉。

    遇山贼引乌龙(4)

    “云儿——”

    单纹惜话音未落,沈云儿只觉得脚下一痛,身子在瞬间失了平衡往前载倒,随着扑通倒地,一声惊雷般的惨叫自头顶传来,盖过了她的低声痛呼。

    手上传来的温热湿润感引得沈云儿惊奇,抬首定睛,一片殷红入眸,再往上便是钢刀大汉五官扭曲的黑脸。

    在沈云儿背后,单纹惜的嘴角正十分有节奏地抽搐着,表情是百分之万千的哭笑不得。

    沈云儿适才取了匕首冲出去,竟绊在一块较大的鹅卵石上。看到这女子摔跤,钢刀大汉刚要大笑,脚上便挨了一刀,于是痛得惨呼出声,一张黑脸瞬间扭曲苍白。

    此刻,单纹惜无语之外,正在心里大喊乌龙,不知不觉间,额上滑下了一颗巨大汗滴。

    好不容易从脚上的伤痛缓过神来,钢刀大汉已然愤怒至极,口中大喝一声,挥刀便要往沈云儿身上砍。单纹惜心中一横,箭步上前,将沈云儿护在自己身下。

    须臾之间……

    血溅三尺!

    两声惨呼相继划破晴空!

    “纹惜!”

    “惜——”

    她瘫倒在沈云儿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后背的伤口血流不止,撕裂的痛感在单纹惜来说,却是甘之如饴。

    终于,可以,保护你……

    “纹惜!纹惜!”

    身子被一双结实的臂膀拉入温暖的怀抱,她已近乎虚脱,头随贯力一摆,便看到钢刀大汉在两丈外滚来滚去,血从没了手的臂膀里不断冒出,渐渐成泊,混着单纹惜的血,流入小溪,瞬间染红了原本清冽的水……

    收回眼眸,单纹惜转向抱着自己的人,扯出一抹笑,“臭小子……”很想揪住他臭骂一顿,很想看他那张妖魅倾国的脸上露出自责不已的表情,然后笑着调侃……

    无奈,所有想办的事都做不了,身使不上力,单是维持意识清醒就要费很大力气!

    “纹惜,乖乖别动,不会有事的,先擦药!”

    遇山贼引乌龙(5)

    她急促的喘息使得段柳晏心急如焚,却维持了冷静的思维。要沈云儿将衣服铺在地上,他才轻轻把单纹惜放在上面,深怕再让她受一点苦。

    从林间返回时,他便听到了钢刀大汉被扎到脚时的惨叫。

    明明已经用最快速度赶回来。

    明明已经截下砍向她的钢刀。

    明明已经让那个企图害她的人无法再使用右手。

    她,却还是受了伤!

    只因他疏忽了那柄落空的刀!

    就在他离开的这片刻之内,她竟然就让自己背上开了这么长的一道口子?!

    很想将她拉起来臭骂一顿!

    很想让她知道他的心痛到何种地步!

    很想把那个伤害到她的人千刀万剐!

    但是,所有想要做的,都必须搁置。

    因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给她治伤!

    “段公子,药箱拿来了。”

    纤长的柳眉紧蹙,沈云儿满面焦急之色,豆大的汗不断往外冒。

    “再劳烦沈姑娘打些清水来。”他的声音沙哑干涩,没了惯常的节奏感。

    “好!”沈云儿答应一声,立刻去做。

    “嘻嘻,臭小子也会急噢!”

    老天!她竟然还有心情笑!?

    看着那苍白无血色的脸,段柳晏觉得自己快急疯了!

    “白痴小子,本小姐既然还能,能开玩笑,就代表我没事啊!放心处理伤口吧,反正已经被你看过一遍了,就当你小子再欠我一次好嘞!”

    听到她这故作轻松的口吻,段柳晏突然觉得心里有一根紧绷的弦断了。

    她,如何会知道,他是因为不想加深她的讨厌,在等沈云儿来操作上药?

    她,因何如此强装轻松,来解开他的心理阻碍?

    她,已经可以接受他了吗?

    心中千回百转也仅仅刹那之间,段柳晏唇边扬起邪笑,用一派调戏的口吻道:“纹惜不要后悔,才好。”

    她扯起嘴角笑,“本小姐做事,从来就不后悔!哎呀,好了好了,再磨蹭下去,伤口会发炎的!我可不想背上留一大条刀疤!”

    段柳晏没有再搭话,拿起剪刀,快速将伤口两旁的衣服剪开。

    随着衣料层层分开,温润如凝脂的背呈现在他眼前,白皙中透着少许嫣红,似花瓣之上的晨露一般晶莹。肚兜的红线系于纤细的颈上与腰间,细小的汗珠密密麻麻铺了一片,随着主人的呼吸有规律地动作。彷佛一只调皮的小手,在不断挑逗着段柳晏的神经。

    遇山贼引乌龙(6)

    随着衣料层层分开,温润如凝脂的背呈现在他眼前,白皙中透着少许嫣红,似花瓣之上的晨露一般晶莹。

    肚兜的红线系于纤细的颈上与腰间,细小的汗珠密密麻麻铺了一片,随着主人的呼吸有规律地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