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生出狂笑的冲动。

    最终,却只能跌坐在椅!

    过了半饷,他才深深发出一声长叹,费力地抬眸,望向门外,唇边扬起一丝苦涩难言的弧度,喉结上下翻滚几次,声音才沙哑地鸣响。

    “惜儿……”

    屋外,阳光明亮得,刺目。

    热脸贴冷屁(1)

    青山秀水间,鸟语花香不绝。

    正值初秋,转红的枫叶零零碎碎点缀在山头,灿若星火。

    三人在山脚勒住马匹。

    单纹惜整理了薄纱面罩,抬眸望了眼远处,“眼看天要黑了,咱们先找地方休息一晚吧!过了这山,再行三百里,就是江苏地界了。”

    段柳晏打马过来,停在她身边,“纹惜,不如我们先往前走走,寻个店家,破旧的客栈也比露宿强些吧!”

    单纹惜不理他,径直驱马往山脚下前行。

    段柳晏急忙追上,“就算纹惜不为自己和为夫考虑,也该考虑一下沈姑娘吧!”

    “段公子。”沈云儿双手抱着单纹惜坐在马上,不便行礼,只好牵动嘴角笑了笑,“这附近没有客店,只能露宿。”

    “不会吧?”段柳晏疑惑地扫视了四周,“记得我三年前来时,这附近还有一挺热闹的镇子,因是交通要道,来往商客很多。”

    “段公子所言不假。这山名曰枫雀,以前两边各有一庄一镇,以山为界,东枫庄西雀镇。三年前是个很美很忙碌的地方。”沈云儿的目光柔和了些,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他往后瞥了一眼,奇怪地询问道:“怎会变成现在这般?”别说商队了,这一路走来,他们连个人影都没碰到,可见这里有多缺少人迹。

    沈云儿轻轻叹了口气,才继续道:“雀镇以西,有一条河道,是水路出入江苏的必经之处,杭州西湖水脉便接于其中。两年半以前,那边出了一拨水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父屡次向朝廷请命,均无回音,又因奸歹之人落井下石,无法调动武力,只得行下下策,改路换道,另起城门。城内人可保无恙,但城外雀镇、枫庄实属无能为力。百姓经不住水匪劫掠,万般无奈之下,落草为寇。”

    “普通百姓怎会想到落草为寇?其中分明有误。”

    “家父也曾怀疑。但镇庄里的人去了哪里?一开始怀疑是部被杀,可公子也见了,这一路上。”

    热脸贴冷屁(2)

    别说烧杀抢掠的痕迹,就连半块骨头也没有。”

    “实为离奇。纹惜怎么看?”眉端微蹙,段柳晏看向那个一直在生气的人。

    单纹惜自顾自眺望四周,根本不睬他——出京七天以来,无论段柳晏说什么、做什么,单纹惜都不同他说半个字,使他很无奈。

    “吁——”单纹惜突然勒缰停马,微眯了杏眸,一副侧耳倾听的摸样。

    “惜怎么了?”

    “好像有水声。”

    闻言,段柳晏和沈云儿也竖起了耳朵,凝神屏息好一会儿,才确定细微的流水声是从西而来。

    循声进入枫树林,又走了几里,他们便看到了一条清冽的溪流。

    单纹惜看了看左右,转头对身后那人询问道:“我看,咱们今晚在这儿睡一下吧,云儿觉得呢?”

    “好。”

    段柳晏吐了口气,率先跳下马,想去接单纹惜手里的缰绳,却被避开。心下一漾,他快速抓住了刚刚脱离的缰绳,牵着两匹马往溪边走。任凭单纹惜如何使力都无法让缰绳挣脱他的手,索性由他去牵。

    瞥了一眼单纹惜故作平静的脸,段柳晏不由得无奈。这一路上,他不知努力了多少次让她开口说话,可她就是不多说一句话,有时与沈云儿谈得欢畅,一撞上他的视线,立刻别过头去,连冷嘲热讽都吝啬于给他只字片语。

    想他堂堂宁远王,官居正一品,竟屈尊行此等热脸贴冷屁之事。

    只因出发第三天,夜晚在客栈住宿时,他路过她们的房间,听到了这两个女子间的谈话。

    “我不知道,真的。那个臭小子有时候一本正经的,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那副风流相。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他。”

    “惜……”

    沈云儿的声音透着犹豫不决。段柳晏站在房外凝神倾听,好一会儿后,单纹惜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热脸贴冷屁(3)

    段柳晏站在房外凝神倾听,好一会儿后,单纹惜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云儿适才问我,为何明明要他担任护卫,前天还要把他赶走。

    “呵,我自己也觉得可笑,当时得知他到来,就突然想看看,他会不会信家丁的话,直接纵马追赶。

    “那个臭小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面对他,就忍不住要冒火,大吵大闹。

    “明明,从来都没有人敢像那样对待我,照常理说,我应该躲他躲得远远的。

    “可是,现在,我好像习惯了偶尔和臭小子吵吵嘴。

    “这几天,云儿夹在中间很辛苦,我都知道。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我要先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能决定应该怎样去面对段柳晏那个臭小子。”

    “嗯,云儿晓得了。”

    那一晚,段柳晏在她们门外矗立良久才回房,却是久久无法入睡,兴奋夹杂担忧的情绪搅得他心急如焚。

    习惯了循规蹈矩过日子如死灰般的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过这么兴奋、这么担忧的心情了?

    三年?

    五年?

    还是七年?

    他早已记不清。

    自父母相继过世,年幼的他便独自立于朝野,尔虞我诈的权益之术早已看惯。

    当皇上登基提出削藩之策,他索性主动交了手中兵权,换取一份逍遥自在的安宁。

    本想这样一来,也就断了那些妄图攀龙附凤之士送上的女人钱财,却不尽如人意。

    表兄朱瞻基是治世明君,怎会轻易放过他这个能干之才?

    何况,自己也并未彻头彻尾的风流逍遥,不论何事何物,时间长了也就厌了,倦了。

    是的。

    不论何事,何物。

    最后,他都会厌倦。

    然而,单纹惜这个小女子似乎是特别的。

    PS:求票票求包养求评论~~

    热脸贴冷屁(4)

    原本只是好奇于她的言行举止与众不同,想看看这人究竟多少斤两。

    却不料,如今,越陷越深。

    上个月,他受朱高煦之邀,在汉王府停留数日,竟莫名地思念起这个名为单纹惜的女子,多日不见她,段柳晏的心情烦躁难安,常常梦见她的一颦一笑。

    所以,才会尽快回京向皇上复命,休息之后,立刻夜闯她的闺房。

    见到她的那一瞬,他自己都很惊奇。

    从不曾想过,段柳晏竟然也会受相思之苦。

    原以为,随着父亲的战死,可以思念的对象,已经不会再有。

    段柳晏又瞥了眼单纹惜,转头盯着地上的投影,锋利的唇边,轻轻扬起复杂的弧度,似自嘲似欣慰,其中意味,难分难辨,说不清道不明。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捕捉到草丛里一阵异常响动,丹凤眼中凌厉之色乍起,脚下步伐却是分毫不乱。

    来到小溪旁的石子地上,趁段柳晏扶沈云儿下马时,单纹惜轻盈跃到地上,走到溪边往水袋里注水。

    段柳晏拴上马匹,便走过来,“纹惜今宵想吃些什么?”

    她不理他,转头唤了声:“云儿!”待那人望来,单纹惜笑着叫道:“咱们今晚烤鱼好不?”

    “好。”

    段柳晏在心里叹了口气,也罢,就当她这是一种另类的回答吧!

    想罢,他取了剑,行回林间,挑了一段粗细合适的树枝,挥剑将其削成一柄木刺剑。转身想返回溪边时,他突然瞥见一棵树的躯干上长满了硕大的蘑菇。

    蘑菇也可以烤着吃吧?算了,先拿回去,有纹惜在,总能想办法做成美餐!

    段柳晏挑了些个头丰盈的捧在怀里,正摘得兴起,一团黑影从天而降,接住一看,竟是个红润的果子。奇怪之下,他抬首望去,只见红彤彤的果实坠了满树,把枝头都压弯了!

    段柳晏喜上眉梢,轻盈一跃便攀上树干,一连砍了数个缀满果实的枝条。

    遇山贼引乌龙(1)

    单纹惜将四个灌满的水袋放回马上,转身帮沈云儿捡树枝生火。

    二人将柴火垒架起来,沈云儿又一次看向了茂密的树林,担忧地询问道:“惜,段公子一个人去……”

    单纹惜正用树枝挑着火堆,忽听沈云儿这担心段柳晏的话,抿嘴一笑,“放心吧,那臭小子武功高得很,我们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

    “可为何如此久,还不见段公子回来?”柳眉紧蹙间透露出的担心之色,给沈云儿添加了一种忧郁之美,让偷看身后茂密树林的单纹惜心里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摇了摇头,单纹惜快速把这种陌生的感觉扼杀在摇篮里。

    她朝沈云儿笑笑,安慰地道:“好啦,云儿真的不用担心啦!依我看啊,臭小子八成是在林子里碰到什么好吃的,正在采呢!”

    “但是……”沈云儿担忧地瞥了眼树林,却是诧异之下连忙站起身来,满面恐慌之色。

    单纹惜以为是段柳晏带了什么猎物回来,便没去理会,沉了眸盯着火堆,却听闻身后传来陌生男音。

    “哟!哪来的小娘子?”

    “你跟他娘的废什么话!直接绑了。”

    这不堪之语落入她单大小姐耳中,立刻让她气愤地转过头去,入眼便是两个对比鲜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