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休息!可不能糟塌自己身子啊!”小华只好去睡觉。他也着实太累了,头昏昏的,耳鸣眼花,恨不得躺下来。还好,他倒上床便睡熟了。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一时了。小华感到饿了。他起来倒开水,水瓶却是空的,知道昨夜喝干了。这时口渴心焦,感觉不是滋味。他跑进报社小楼要开水,知道小黎值日一定在办公室。进小楼一层北间办公室,见小黎正趴在办公桌休息。他轻手轻脚提水瓶倒好水,正准备离开时,小黎醒了:
“嗬嗬,你咋不叫醒我?我这里可有你需要的东西呀,还热着哩!”
“什么呀,是饭不成?我很饿的。”
“正是饭菜……”
“快快拿来,要不我就抢了!”
“别忙,先回室洗洗脸、洗洗手去,我就送来。别象孩子一样馋……”小黎象亲哥一样训小华。
“是!”小华回工作兼卧室鼓捣一番等着。就见小黎送来两个大磁缸,一缸是冬瓜海带汤,一缸上边是豆腐烧肉,下边是饭,两磁缸都是满满的。
“把菜用碗赶下来,拿挑子快吃吧。”小黎说着走了。
“谢谢牛哥关照。”小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想着小黎的为人,心里喜滋滋的。“小黎真体贴人,只要他不外出采访或是出差,我就不会挨饿。”他想到3月份收录平定西藏叛乱事件新闻,中餐也是小黎不声不响从食堂买好送来的。处了这样的朋友就是幸福啊!当然他也不断帮着小黎。在小黎工作很忙的时候,他分摊担子,比如加工来稿,帮他润色采访的通讯、特写。小黎爱写新诗歌,小华爱写旧诗词,小华的旧诗词不肯拿出来见报,但他有时帮小黎修改、推敲新诗歌。报社里人都把他俩比作兄弟,虽然身材不等,生性有别,面貌完两样,但相互关照却如同一个人。小华想着,吃得更香甜。不一会连饭带汤吃光了。
华男萍洗涮碗筷毕,蹑手蹑脚走进小黎办公室,这时人们都未上班(上班时间为两点半),他见小黎正在抄写稿件,便开玩笑道:“牛哥,你可把我的胃撑破了,撑得我不能走路了!”
“扯蛋!比平时多买了一碗汤,知你早餐未吃,喝汤抵粥呗。”顿了顿又道,“这下有劲有精神了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来来来,我这篇通讯正等你润润色哩,快点,下午交稿的。”小华走到小黎办公桌前一看。原来是昨日采写的内容,标题是《亚父圩晚稻飘香》。通讯文六张纸,一千五百来字。小华精细看了一遍道:
“写得好,文字不需要润色,保管明天见报;不过标题得改一改。”
“啥标题?你给想一个吧?”
“还用想?调过来就行。”小华道,“就叫《晚稻香飘亚父圩》。”
“啊嗬,美,美!太美了!就这样定了!”小黎眉飞色舞,连忙换写了标题。
第二天报纸一版刊登《中共中央关于反对右倾思想的指示》,二版上半版转四版刊登了人民日报长篇社论;而二版下半版头条则一字未动地发表了署名本报记者黎则生、华男萍的通讯《晚稻香飘亚父圩》。小黎把小华的名字署上去未征同意,为此小华跟他争了几句:“包办代替,你不知道我不愿在报上署真名吗?况且我陪你去并未采写这方面材料。你不该这样做!”
“好好好,我认错行了吧?你发表那篇散文时也带我个名得了。”小黎道。
“那你得署个笔名才行。”
“行,随你想个什么名字得了。”
就这样,在周日副刊上发表的千字散文《旗鼓幼儿乐》作者署了虎子、牛儿笔名。小黎见了暗自直笑:“这个小华,真也够逗的……”
秋天悄无声息地早早来到了。夜露很重,夜晚在室外行走需要穿着中山服才行。大街上晨昏行人都较稀,只有晴天的晌午,气温短暂升高。蚊虫好象也比往年过早地躲藏着。9月17日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吃月饼、赏明月,这是千古习俗。尤其是农村,尽管生活还很苦,但总不肯忘记过中秋佳节。不过一周多以来,小华为了收录有关中印边界的军事冲突新闻,每夜都工作得很晚才休息,有时几乎通宵达旦。他感到很疲劳,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熟,精神比以往差了不少,再这样下去有可能生病哩。小黎心里着急,想替他忙,可是不得要领,只能干着急,为他照顾生活,晚上给他买饼子补养。小孔、小朱也知道了,看望了两次,劝他自己保重,白天多卧床休息,什么也不要想、不要做,只管静静躺着睡大觉。这两天还好,担子轻了,中印边界问题似乎不再发展了,要闻也少多了。
中秋节是星期四,小华由于夜里工作不到三点就结束了,睡的早,所以七时就起了床,想到食堂吃点稀饭后到卧牛山上散散步。这时小黎来了:“小华,跟我走,我上午请了假,咱们一起到小孔家吃鸭子去,还有小朱也去哩。”
“好吧,有鸭子吃,我也不想去食堂吃粥了。”小华乐起来。
“饿不饿?饿了就去喝一碗。”
“留点地盘装鸭子吧,不喝粥了。”说着就要锁门走。
“把中山外罩穿起来呀,不要着了凉!”
小华披好衣服和小黎一起上卧牛山,朝小孔家方向行走。他们过了南亭,沿靠花园、广播站、大广场、科展馆,很快到达北亭。小黎踏进北亭道:“咱们在这里歇口气,还早哩。”“好呀,我也好象腿脚重了,正想坐坐。”小华进亭便就石磴坐下来。
卧牛山顶的南、北两亭一种建筑,盖着青色瓦,四边仅四根木柱撑着,亭中一块石方桌、四个石圆磴都是牢不可破的栽在那里。亭底也是青石嵌成,高于地面,于地面不到两尺(二级)。进亭很方便,东南西北都是敞开的。小黎坐下看看表:“现在才八点。忘了,要是把象棋带来咱们奕两盘多惬意呀!”“是呀,还是牛哥没作好充分准备哩。”
顿了顿小华又问:“你怎么不把王嫂约来?”“她来不了,今天正好她值日。哎,你说啥?王嫂?瞎扯,我和王英是老乡,朋友,你怎么称她嫂子来了?扯蛋!下次不准这样称呼!”“是,是!”小华咧咀笑。
小黎站起身,朝亭西远眺,又前走几步,靠向一根木柱,望西,又望西北,又望西南,足足望了五分钟不吭声。
“望巢湖吧?这里可是远眺巢湖的最佳处,有人称之为‘望湖亭’哩。”小华道。“是的。这巢湖真美,在我家乡可见不到这样绝美的湖景啊!你看那湖上波涛,浪里渔船,还有金色的太阳光,尤其西南湖岸过去的银屏诸山,苍苍翠翠,真是美不胜收啊!”小华知小黎诗兴要发了,便引逗他道:“何不吟首诗?以助今日中秋之兴?”“说得对,我正有此意。不过你也得吟一首。来来,你再仔细看看。”小黎终于吟道:
太阳照在巢湖上,
湖水散着片片金光。
打鱼船儿穿梳来往,
南岸村庄紧靠着山梁。
啊!那就是咱新渔民美丽的家乡。
小华兴奋地鼓起掌来,高喊:“好诗,好诗!可以登在咱们报纸的副刊上,标题就叫《安居落业巢湖新渔民》,或叫《幸福的巢湖新渔民》。”
“要得。”小黎笑答,“你也来一首,咱们来个‘古今合璧。’”
“不行。我那旧体诗词报纸是不会刊的,我也不愿拿出来出丑。”小华连忙推辞。小黎坚持:“你不发,我也不发,都放在肚里变成屎排掉。”小华见小黎有点愠意,便缓和气氛道:“牛哥不用见气。今天是晴天,我就带想象也吟一首《巢湖中秋夜捕》吧,献丑,献丑!”说罢吟道:
月映巢湖白浪滔,渔家喜兴捕鱼潮。
村前女唱渔歌调,船上男开网线筲。
网网银鱼心激乐,船船壮伙气冲豪。
中秋月夜巢湖美,一代渔民逞绝招!
“妙!律诗寓意深邃,写得很美。咱们都记下来,明天交给颜组长斟酌。”小黎依然兴致不减。
“得了吧。我这是闹着玩儿的,还当真?”
“不行,我偏要你第一次在报上发旧诗!”说着他看了表,“快十时了,我们走吧。”他们顺小道走下了卧牛山北坡,拐向城北街道,不远便是孔令祥的家了。小孔排行第三,大姐出嫁肥东县,二哥在省城合肥工作,也已结婚生子,眼下家里有奶奶、父母和他四人生活。父亲在小商店当经理,一家生活可过。
“我说牛哥,今天过节,我们可不能空手到人家吃饭。我这里有一斤糖票,月饼不要票,我去买一斤糖、两个大月饼,表示表示意思。”“对,你买去,我在这里等。”小华离去不一会工夫便买好了,然后一同走不到二三十米便进了小孔家。
近七十岁的孔奶奶见两个年青人到了,嗬嗬笑道:“盼着哩,那小朱早来了,正在祥儿房里说话。”他们打招呼:“奶奶好!”把礼品放下后就到小孔房间。“啊哟哟,带什么东西呢?又破费你们了!”孔奶奶说着到厨房帮忙去了。小孔埋怨:“小黎、小华见外了……”
“别,今天是节日,给你奶奶和父母拜节哩!”小黎打了圆。小朱帮腔:“不说了,应该的。”原来他也带来了东西。说了一阵,小黎、小朱、小华便到厨房来,“孔妈,累您了。我们又来打搅。”小黎代表大家说了客气话。“孔妈好!”小朱、小华共同作了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