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谈婚论嫁,有的谈才能论嫁吧,没有谈资,如何谈啊?难道给对方的家长介绍,说我是个有能力、有理想、有思想、有潜力的“四有”青年,但就是无房、无车、无钱、无对象的“四无”男人吗?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结婚就成了两个家庭乃至家族的事情了,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决,也不是相互忍忍就能过去的。
年夜饭继续吃着,我们继续讨论着,开始的时候,似乎只是爸爸、叔父和我的辩论,慢慢的,妈妈和叔母也加入了这个“辩论会”,再后来,两个妹妹也加入了“辩论会”,只是两个堂弟还小,未曾明白什么是婚姻吧,没有资格加入这个“辩论会”。很明显,爸爸、妈妈、叔父、叔母是正方辩手,我是反方主要辩手,两个妹妹勉强是反方的副辩手。就这样,我们激烈的辩论着,谁似乎也说服不了谁,谁似乎都没有妥协的意思。
爸爸妈妈的原则,就是让我尽快找个对象结婚,我的原则就是,在没有挣到钱的时候,我死活都不会结婚,因为我怕由于没钱让我的婚后生活显得更加的捉襟见肘,因为没钱让我生活的更加没有信心和尊严。
也许是大家都说累了吧,菜也凉了,也就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年三十晚上嘛,本来是要高高兴兴的吃饭,本来就是快快乐乐的聊天的,没想到却意外的来了一次激烈的辩论,让这个场面变的尴尬,变的气氛紧张。
面对着这样的气氛,我突然觉得有些失落。其实我也知道,自己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已经成年好多年了,却还是如此的无能,上不能孝敬父母,下不能娶妻生子,中间不能建功立业,拖累父母为我担心,为我操心。
气氛依然还是这样的尴尬着,偶尔听到爸爸和叔父讨论一些家事,偶尔也听到妈妈和叔母聊一些家庭琐事,偶尔也听到两个妹妹和两个堂弟讨论学习的事情,唯有我一个,再也不说话了,也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有些事情,也只能由我自己一个人来想,有些苦也只能由我一个人来吃,有些心结也只能由我一个人来解。
看了一下表,发现已经十点多了,在堂弟的煽动下,我们从炕上下来,拿出一半的鞭炮,开始在院子里放了。
由近到远,到处都可以听到密集的鞭炮声,这密集的鞭炮声告诉老天,今天晚上过年了,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将要到来了。
看着堂弟们高兴的样子,我也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的我,总是无忧无虑,虽说有时候会因为自己做了坏事,害怕爸爸妈妈知道,总以为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但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还是无忧无虑,没有多大的社会责任,没有多大的社会负担,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听父母的话,做个好孩子,尊敬老师,团结同学,就行了,就是你犯错了,大人们也会给你改正的机会的。
堂弟们和妹妹们高兴的玩着烟花,我配合着他们,也玩着,可我这心里似乎还是放不下很多负担,开心总是表面的,内心却总是觉得很孤单,彷佛自己的路,始终是自己一个人在走,没有人支持,甚至没有人赞同。
远处忽然放起了烟花,是那种可以在空中炸开一个光圈的烟花。这个光圈足以照亮周围的山头,山头上还有前两天落的积雪,在烟花的照耀下,显得很白。
看来今年这个年三十晚上,我是想的太多了,本来是想得到快乐的,结果却还是没有得到,自己很无奈,也很无助。
就这样无奈的等着,等着旧的一年的过去,等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终于,表针转到了一齐,都到了十二的刻度上,旧的一年终于过去了,新的一年就这样来临了,我就这样,又多了一岁,一分钟之前,我还说自己不到二十五呢,一分钟之后,自己却已经二十五岁了,虽说是连着虚岁,但毕竟是到二十五岁了,对于多的这一岁,我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悲伤呢。
突然间,远近各处的鞭炮声更加的密集了,似乎是大家约好的一样,到了这个时候,一同放的鞭炮。
新的一年,真的来临了,也许我应该高兴,新年新岁新气象嘛,新的一年,也许我会发达,新的一年,也许我会飞黄腾达。对于这新的一年,我充满了希望。
当新的一年来临了后,大家也该睡觉了。家乡的风俗,除夕的这天晚上,必须要等到新的一年的到来,这叫压年头,如果不等,就是没压住年头,没压住年头到底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众说纷纭,反正是压不住年头,神仙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年头也压了,也不知道是压住了还是没有压住,大家都不再提这事了,都开始走回自己的窑洞,爬上自己的热炕,开始睡觉了。
我回到我睡觉的窑洞里,脱掉衣服,似乎是有些疲劳了,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想着自己的事情,无法想清楚,也无法想明白,总觉得自己现在处在一个瓶颈上一样,似乎难以突破,似乎难以摆脱。
旧的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发生了太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对于我目前的工作,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总觉得有些不妥之处,总觉得有些单调,但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妥了,总之,在别人看来,还是个比较体面的工作吧,最起码还能见到大官吧,像我爸爸这样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一辈子都在踏踏实实的“修理地球”,一辈子都本本分分的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田。
新的一年,对我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对我来说,又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想,计划往往是赶不上变化的,我就是考虑了,也不一定能考虑正确,还是省点脑细胞吧,留作以后有用的时候在用吧。
我应该好好的享受这个过年的过程,享受这个节日带给我的快乐,享受着家庭的温暖和温馨,享受着本属于我的幸福。
也许人生,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第三十三节 新年别乡
睡了一觉,就辞去了旧的一年,迎接了新的一年,远处的山依然是山,山头上的白雪依然是白雪,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这气氛很热闹而已。
正月初一,爸爸也不需要忙着在院子里干活了,妈妈也不需要忙着在厨房里调制年货了,妹妹们自然也不用忙着当妈妈的帮手了,我也不用忙了,这一天,大家都显得是那么的高兴,显得都是那么的轻松。
吃过早饭,大家都穿上了新衣服,其实我穿的还是和去年的一样,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脚上穿的那双袜子是新的,其它都是去年腊月我回来时穿的衣服,只不过洗干净了而已。
穿着新衣服,感受着新年的气氛,走出了家门,去堡子上转悠了。这还是风俗习惯,每年的正月初一,大家都会穿着新衣服,赶着家里的牲口,来堡子上溜达,家乡的人们管这叫游年,人需要游年,畜生也需要游年,甚至是刚买的摩托车,农用车,都需要游年的。
来到堡子上,大家都高兴的打着招呼,开口都问“吃了吗”,昨天晚上都吃了什么好的。三叔六姑二大爷,都到堡子上了,互相转达着新年的美好祝福,互相传递着喜悦,似乎过了一个年后,大家都变的很高兴,虽说山川河岳未曾改变,但大家的内心似乎都焕然一新,新的心情,新的面貌,新的气象。
在堡子上游年,渐渐的,人越来越多,也大概只有这一天,家家户户,部的人都来了,家中都是空空的,一种久违了的热闹,我享受着这样的热闹,我感受着这样的气氛。
终于,周围的几户亲人都来了,我们便开始串门了,按照远近的程度,开始一家一家的串门了,每到一家,男的给长辈的拜年,女的则帮忙做饭。
正月初一,我们不会再按照习惯,一天只吃两顿饭了,而是每到一家,就必须要吃饭,无论饭的味道如何,都要吃。也就是因为这样,每年我的胃病都要犯一次,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吃的太多了。
去的第一家,自然是我五爷爷家,因为他们家距堡子最远,我们一般情况下,都是从远处开始串门。
来到五爷爷家,先是爸爸这一辈的人给五爷爷和五奶奶拜年,然后才轮到我这一辈的人,开始给爷字辈的人拜年,然后给叔字辈的人拜年,拜完了后,五奶奶则拿出花生瓜子之类,招呼大家。
男的就坐在五爷爷的窑洞里,开始聊了,听五爷爷说一些宗族里的事情,听五爷爷说一些今年的安排,因为五爷爷在我们这个宗族里,算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大家都听五爷爷的,宗族里出现什么问题后,也都常常叫五爷爷来处理家事。
五爷爷说话有点慢,但是所说的每句话,都是比较有分量的。叔父们仔细的听着,偶尔也插几句话,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有时候,叔父们的话说的有问题,五爷爷就毫不客气的纠正他们,但大多数情况下,叔父们所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五爷爷就再补充补充。
我们这个秦氏家族,爷子辈的,有两个人,算是宗族的族长,不仅德高望重,而且说话处世,都是我们大家学习的榜样。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爷爷,排行老四,一个就是我五爷爷,排行老五。
我爷爷和五爷爷,都是方圆几十里内的“名人”,不仅是我们宗族内部发生什么矛盾,或者是纠纷的时候,请他们两个处理,就是旁姓的宗族,有什么比较棘手的家庭琐事,也会请他们两个评理。[网罗:.WRbook.co
如今,我爷爷已经西归了,已经去了西方极乐世界了,这族长,就自然只剩下五爷爷一个人了,他说的话,也就成了宗族内的“真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