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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吗?」他跟我说。

    「很久没有听到你的歌了。」我说。

    「近来没有什么好作品不听也罢。你来电台干什么?」

    「我们赞助一个音乐会。」

    「哦。」

    接着是一阵沉默。

    「我走了。」我要比他先开口说分手。

    「你离家的那一天我在路上拾到一只纸飞机。」他说。

    我心头很酸回敬他一句:「乐姬近来好吗?」

    他沉默。我潇洒地离开心里却伤痛为什么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有男朋友是不是我还舍不得他?

    我约了徐起飞吃午饭他完看不出我有异样。他提议看电影我却不想去。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说。

    「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去我很累。」

    「你会喜欢的。」他拉着我走。

    他驾车到沙滩。

    沙滩上有两群男子正在打沙滩排球。徐起飞跟他们挥手。

    「你认识他们?」

    「我们以前一起打排球的。他们每个星期都在这里。」他说。

    「我和我女朋友一起加入。」他跟他们说。

    我已经很久没有试过在阳光普照的下午打排球许多快乐仿佛又回来了。我在沙滩上兴高采烈地打滚满身都是沙心不再酸是徐起飞把阳光带给我。

    跟迪之和光蕙一起吃晚饭迪之说:「我发现了一种新的乳罩很好的穿上以后胸部很挺很大。你们一定要买。」

    「你已经跟石油王子上床了!你说过女人突然想到买新乳罩便是已经跟男朋友上床。」我取笑她。

    她淫笑:「这还用说?我们早就上床了。你跟徐起飞上床没有?」

    「我不回答你这个问题。」

    「等于默认。医生上床会不会象做手术那样严肃?」

    「你问小绵。」我说。

    「小绵生了孩子是个男的。那天我在街上碰到他们一家三口。小绵整个人都走样了至少胖了三十磅脸上长满红疹腰肢很粗肚子很大好象还有一个孩子未出世。」迪之说。

    「你说得很恐怖。」我说。

    「这不算最糟糕最糟糕是孩子长得一点不象她象极了大蚂蚁。」

    「小绵是我们之中最早结婚生子的。」我说「时间过得真快。」

    「下一个可能是我嘻嘻。」迪之甜丝丝地说。

    光蕙突然伏在桌上痛哭起来把我们吓了一跳。

    「光蕙你哭什么?」我问她。

    「我到现在还是处女?」她呜咽。

    我和迪之对望不知道应该同情她还是取笑她。

    「我也希望自己是处女。」迪之说「跟田宏上床的时候我一直很懊悔为什么我不是处女?当你爱一个男人你会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可是我现在无法做得到但你还可以。」

    跟徐起飞一起我从来没有后悔我已经不是处女也不后悔把最好的东西给了林方文是不是我还是爱林方文多一点?

    一九八九年的除夕徐起飞要在医院当值他约定我一月一日晚上吃饭庆祝新年。除夕我跟着光蕙和孙维栋在兰桂坊一间法国餐厅吃晚饭。

    孙维栋最近做了一件他自己很引以为荣的事。他看见经常在他诊所附近行乞的老乞丐满口坏牙他把他请上医务所替他换了一口新的牙齿。

    「你根本用不着这样善心很多乞丐其实很富有。」光蕙责备他。

    他不以为然说:「他很感激我。」

    孙维栋总是不明白女人要是喜欢你即使你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她还是喜欢你。如果她不喜欢你你是善长仁翁也毫无意义。

    孙维栋去洗手间时我跟光蕙说:

    「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拖拖拉拉已经一年多了。」

    「是的我闷得想吐但甩了他象今天这种节日由谁来陪我?」

    「真的没有别的追求者?」

    「有一个男同事追求我。他人不错很勤奋很有上进心也很细心。」

    「那为什么不考虑一下?」

    「他跟家人住在屯门。」

    「那有什么问题?」

    「即是他的家境不好他的入息比我低。」

    「你说他很有上进心。」

    「我不想作长线投资。我把青春投资在他身上他成功了也许会爱上另一个女人。他失败了我一无所有。我已经不想跟一个男人在街上等巴士我不会嫁到屯门去。」

    我突然很挂念徐起飞即使他不是医生我也不介意。我别了光蕙和孙维栋这双怨侣在午夜十二时前赶到医院。徐起飞正在当值室内。

    「新年快乐!」我倒在他怀里。

    「新年快乐!」他抱着我说「我正在想你。」

    「我也在想你。」我温柔地跟他说。

    「你不是跟光蕙和孙维栋一起的吗?」

    「我希望你是我在九十年代第一个见的人。」

    「是的。一九九零年了。」他吻我。

    他的传呼机响起。

    「护士传呼我我出去看看。」

    我独个儿留在医生当值室那里有一台收音机。八八年除夕林方文把歌送上电台八九年除夕还会不会那样做?我扭开收音机追踪了几个台找到和去年相同的一个节目主持节目的仍旧是去年那位女唱片骑师播的是一首老歌不是《明天》也没有新歌我很失望。徐起飞突然走进来。

    「你想听收音机?」他问我。他的眼神告诉我他看穿了我。

    「不听了。」我说。

    「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绒盒子给我。

    绒盒子里面放着一枚白金钻石指环。

    「这是新年礼物不是用来求婚的放心。我替你套上去。」

    他把指环套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上宽紧合度。

    「你怎么知道我手指的阔度?」

    「我们两个人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你在车上睡着了你记不记得?」

    「记得。」

    「我偷偷用放在车上的一条绳子在你左手的无名指上绕了一圈就知道你手指的圆周了。那一天我已经决定买一枚指环给你。」

    「为什么是那一天?」

    「不知道。自从在教堂见过你以后便想跟你一起可惜太迟了那时你已经有男朋友。后来你又变成单身老实说知道你跟男友分手我很开心。」

    对于徐起飞我是无话可说。

    迪之的除夕过得并不愉快。田宏与母亲、姐姐、继父以及姨母一家人习惯每年除夕在希尔顿参加舞会。迪之为了那个舞会心情很紧张她是头一次跟田宏的家人见面。一月一日下午我收到她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表现得很消沉。

    「是不是他母亲不喜欢你?」

    「她不断在我面前称赞别的女人都是千金小姐、律师、医生、建筑师之类说她们喜欢田宏我很尴尬。在他的家人面前我连一点自尊也没有好象我配不起他。」

    「田宏怎样说?」

    「他说最重要是他喜欢我。」

    「那你可以放心了。」

    「我从来没有象昨天晚上那么自卑。」

    为了安慰迪之我答应请她喝下午茶。

    我约了迪之在咖啡室见面迪之迟到我碰到林方文的母亲她走进咖啡室买蛋糕刚好也看见我亲切地跟我打招呼。

    「程韵。」

    「伯母。」

    「很久没有见面了你近来好吗?林方文怎样?」她坐在我面前。

    「我们分开了。」我有点尴尬。

    她的表情很意外问我:「为什么分开?」

    我不想说林方文的坏话她也没有追问我。

    「我不了解年青人的爱情。」她叹息。

    光蕙也来喝下午茶她终于甩掉了孙维栋她找到一个新的男朋友那个人叫何明翰是光蕙上司的朋友是几间地产代理公司的老板非常富有。他比光蕙年长二十年已婚。

    「他疼我疼得不得了我喜欢什么他都给我。」光蕙春风满脸她手上的钻石指环比我那一枚大得多。

    「但他是有妇之夫。」我说。

    「我和他一起很快乐。」

    「你这样不等于做了他的情妇吗?」迪之跟她说。

    「情妇是很浪漫的身分。」光蕙说。

    「我才不要做第三者我要做正印。」迪之说。

    「何明翰跟卫安不同他很有情义。」光蕙揶揄她。

    迪之冷笑:「他是不是跟你说他跟那个女人已经没有感情只有责任?他是不是说你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

    光蕙哑口无言。

    「男人都是一样的。」迪之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那个女人。」

    「我不需要他离开她。」光蕙倔强地说。

    「也许有一天他会离开你。」我说。

    「总比跟孙维栋一起好这个世界好男人太少了我没有你们两个那么幸运找到条件好的单身男人。」光蕙苦笑。

    迪之听到光蕙自怜也内疚起来「我也不见得好我要跟一个封建家庭对抗。」

    「可能是我有问题吧我迷恋有缺憾的爱情。我现在才发觉林放从前写给你的《明天》写得真好。」光蕙哼着歌:

    「告诉我

    我和你是不是会有明天?

    时间尽头会不会有你的思念……」

    迪之极力讨好田宏的母亲圣诞节还没有到她已经在想该送什么礼物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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