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接收图纸时,彭泽林已经对设计方案提出了质疑,李经理还特意通知了甲方,结果没有引起甲方的重视,驳回请设计单位重新审核图纸的请求,要求严格按照原设计进行施工。畜建公司也没有得到警觉,将甲方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达给彭泽林,并说出了问题由甲方和公司负责。
事实胜于雄辩,结果没有脱出彭泽林的预料,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在他承包的别墅主体完工后,除了周边四道外墙的附墙柱因为是和墙体同时承重而没有发生裂纹外,中间所有的间隔墙立柱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纹。
在之后紧跟着先后完工的几栋别墅里,也相继出现了类似的质量事故,几个建筑公司也都先后将事故反应到业主那里,在惊动业主后及时知会了设计院,聘请了资深专家应对整套施工图做了分析、鉴定和评审,最后在会审会上宣布的结定是:“主体框架承重柱低于最低级设计百分之四十五;屋面层高于保守设计百分之一百六十四”!
场哗然。
业主廖春华董事长亲自召开了成立“处理设计缺陷及质量事故小组”的听证会,并点名并进了既不属于懂事、亦非中标承包商的彭泽林,任命他为副组长,时年二十五岁。
调查、处理事故的同时,彭泽林也遇到了麻烦:因为他带过去的工人里大工占了很大的比例,致使高昂的工价让整体包价偏低的别墅工程承担不起,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施工,就亏损人工费五万多块,这一亏塌浇灭了来北京前的满怀激情,也让他准备在北京大展宏图的雄心壮志黯淡至无。
经过与李经理协商,针对已经发生的实际费用,李经理做出了补零工五百个、提高包价近一万的补偿。纵然如此,还有三万多的缺口需要自己想办法,这让彭泽林第一次萌生了退出江湖的打算。
第二十一章 退出江湖
第二十一章退出江湖
眼看到了不能施工的隆冬,业主也下发了停工令。
彭泽林率队离京前,与李经理长谈了一次,从开始进驻工地,到发现施工图纸存在弊端,再到主体工程施工结束,李经理对彭泽林做出了极高的评价。
李经理也深知这次承包的工程不但没有赚钱,还要赔进去几万,李经理安慰他到:“这一次的大小工的搭配上存在很大的问题,北京的工价与江南也存在很大的差距,这就导致了你的亏损。今年没有挽回的机会了,希望你明年带一对人过来跟我干安装,赚钱的机会还是你有的。”
彭泽林也没有明确答应李经理的好意,只是透露出自己有想歇手归隐山林的念头,李经理也没有坚持,心里暗暗为他难得的经纬之才可惜,深知这次的亏损也是使彭泽林心灰意冷的主要原因,可自己能帮的也只有局限性的。
与李经理分手,想到李经理说话时言语的恳切,联想到十月份自己生病的那次,不由得眼眶湿润:那次晚上,彭泽林突然浑身难受,痛的坐立不得,难忍的痛楚使得他哀嚎声不断,一夜疼痛折磨的他不成人形。
第二天在工地上没有看到彭泽林的李经理知道后,到他的住处看他,非要帮他治疗:将彭泽林反背在他一百七十多斤的背上,使劲的上下撑卧,说是这样能治疗浑身的筋骨痛,快六十岁的李经理坚持了几分钟,累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满脸的汗珠不断往下淌,背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透。
虽然不是很见效,可李经理那诚恳的帮助感动着彭泽林,心里也把他当成了好朋友,也正是缘于此,彭泽林在发现图纸的缺陷后不遗余力的上抱反应情况,虽然最终没有得到及时的重视和解决,但他那颗为李经理排忧解难的炙热之心是真诚、坦荡的!
与一起打拼了几年的伙伴儿分别,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告诉大家因为结账的工程款不够发工资,需要回家取款后才能发,请他们回去后等二十七那天都到自己家去领工资。送走所有人后,彭泽林带着留下的龚家湾的一个弟兄彭守彬和自己在北京等了两天,领到所结的工程款后放在牛仔包里,与农历冬月二十三背回了家。
到家的当天中午,彭泽林叫来了二哥与父亲一起商量,准备把原来的五间老土房扒了,再盖成下四上三的两层楼房,母亲有些不甘心,唠叨着说要是重盖房子她就一定要住堂屋,不然就不准扒她的房子。
原来是一排六间房,先后分给大哥、二哥住过的西头的两间,长久失修倒了最西边的一间,等到彭泽林分家时,他母亲将西边的三间分给了他,父母住东边的两间。说是分了三间,其实还真不如东头的两间,咋说呢?太零散。
本来六间屋正好是两栋一明二暗的布局,最西首的暗间倒了后,剩下的除被当厨房用的一间外就只有一间单独的明间了,他母亲再把东头三间里靠西首的那间暗间摘开给他,看是三间屋,实际上连两间的实用率都没有。
现在要把老屋扒了,老妈妈要求她还得住主屋也就是堂屋,彭泽林心里没有这些计较,很爽利的答应了母亲的条件。他爱人心里虽然觉得委屈,但却没有出声添言。
彭泽林作了初步打算:冬月二十四扒房子,腊月初一开工十五出水,叫父亲帮忙找人,并说从拆房子到盖房子都开工资,不用人情工。他父亲说要不要请个阴阳仙看看,规划宅基并看个适合动土、开工的日子什么的,他摇摇头说不用,自己看自己就能定,不愿意将命运交给别人来主宰。
量了原屋址的尺寸,彭泽林拿了一下午的时间绘出了新房的图纸,并详细计算出了建房所需要的砖头、钢筋、水泥、白灰、砂子和碎石的用量。
二叔从下午到夜晚找了需要的人手,第二天如期拆房。三天下来差不多拆完了屋顶和墙身,原来的地基是片石的,这些地材都是就近从山上开采的,在农村,多少年来都是采用片石作为地基基础的主材的。撬开了片石基础,搬到将来拉围墙的地方堆了。清理开了基础的大致位置,等着初一开始动土。
彭泽林决定新房不用一块石头,部按照外面建筑施工的工艺要求,以钢筋混凝土地梁做地基,竞开了在农村盖房子不使用片石的先例。
二十六的赶集去营业所取了五万块钱,一来要连同从北京带回来的工程款一起发工资,二来还有建房进料的预付金。到卖钢筋的门市部看了材质,预订了地梁、圈梁以及挑梁和现浇屋面需要用的钢筋数量,并确定了送货日期。
到了第二天,原来一起去北京散伙时没有结清工钱的几十人陆续过来了,当所有人从彭泽林手里领到足额的一札札钱时,那些人都楞住了,他们没想到彭泽林赔了好几万块钱,还一样按照在江苏吴江承诺的那样按每天涨两块的标准兑现,拿到钱的大伙儿都自动将涨的那部分钱退给彭泽林,大家也都觉得白要钱心里面太惭愧、不安的。
彭泽林将钱都还给了大家,对他们说:“你们都是我的兵,也是我的兄弟,出门在外能聚在一起,也是大家看得起我,是我们的缘分。既然在吴江临走时我答应过大家涨工资,无论赔赚都一定得兑现;赔了钱不是你们的责任,我没理由拉着大家伙的陪着我倒霉,这些是你们应该得到的。”
大伙儿都感动的热泪盈眶,纷纷表示:“跟了彭老板是我们的福气,要是以后你有活还需要大家一起出力的话尽管言声,我们都会义不容辞的投奔你,只要老板不嫌弃我们”。听了大家掏心窝子的话,彭泽林点头回应。
送走了最后一批结账的民工,彭泽林感觉卸下了肩上好重好重的担子似的,猛的一轻松。是啊,虽然北京之行赔了好几万块钱,但是,总体说起来,这几年还是挺走运的,自己所有的工地没有出过一次安事故,也等于是平平稳稳的度过了四年建筑施工。
好在自己缩手的早,趁着现在境况良好平安的退出,也少了整天为工地担心,不然要是继续干下去,万一哪个工地工人放松了警惕心,有安事故发生的话,别说是回家盖新房,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等着自己呢!
感慨完了还得忙乎,砖体、石灰和砂石料都没有敲定运送的司机。彭泽林找了曾楼开四轮的彭乃刚,因为他做生意很公道,远近的人对他的评价很高,彭泽林也非常敬重他这个老侄子,便把所有的地材运输活都交给他干。
听说砖体卖的很翘,一般人都要排好一段时间的号才能拉到砖,彭泽林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他找到了承包村窑厂的杨明友,原来杨明友向自己推销砖时,说是等他盖房的时候一定要照顾老同学的生意,其实杨明友窑上烧的砖成色并不是很好,但自己当时看在同学的份上还是答应过照顾他的生意的,这次正好用得着。
杨明友可能开记得年前的话吧,虽然现在砖头卖的翘了,但也抹不开面子,尽管回答的不是很干脆,却也算答应了尽量先发彭泽林的货,不耽误他初一开工。
因为是冬季施工,考虑到天气有可能下雪,彭泽林也不想再费心思自己主持干活,便计划找原来打过交道的几个包工头,将主体和粉刷的活整体承包给他们做,看有谁能有实力接下来,谁知结果出乎意料,那几个孩子农村施工的小老板,虽然都没有活干了,却不敢接彭泽林的活,原因就是一个:“给彭老板盖房子,我算一把刀,包你的活?不敢!”
他们不敢接彭泽林的活,不是怕他不给钱,而是彭泽林的名气几年前就很响了,谁不知道他砌的墙里口也要比别人的外口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