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轩网 > 都市小说 > 农村孩子的蜕变 > 第10章
    第一次看见成排的几十个威武的军人出操,着实让乡里人开了眼界:整齐高昂的喊操声、雄壮有力的出操步,配上今年才换的新式制服,一副副年轻的面孔,给人不怒犹威的袭人煞气,看的彭泽林心里为没有参军后悔不迭,听说当兵不但每年发好几套让人眼馋的制服,而且每月还有钱发,多好的事啊!

    每天出完操都可以在水池子旁见到他们一个个的笑脸,也没有传说的那样难以接近,特别是基建科的那些当官的都很平易近人的,有时老板给烟他们也抽,后来听说那个黄科长还给老板多开有工程量,难怪当初成天在工人面前板着脸的老板当时总是有事没事的往基建科跑,小道消息说他和那军官搭上了亲戚,没人的时候都是兄弟长兄弟短的称呼。就连每天登记我们活量的那个老板的小姨子李三毛也喜欢往部队人住的地儿去,还带回一套新军装想大伙儿炫耀。

    “小骚货,和她姐一样都是被男人包养的货色”,比较了解她家背景的守珠三哥很没人情味地骂她。当然是背着她的面当我们跟前说的。大家都知道彭守珠喜欢说些荤话,他有一句话很经典:“男人都要找女人干啥?女人的那和一块猪肉穿个窟窿有么子区别?”很是被人炒作了一段时间。

    后勤部的活干有一个多月完成了,二老板来结算了大家伙的工钱便解散了人。彭泽林把从工地偷偷拿的一个崭新的八磅大锤带回了家,听二哥说这是部队军工厂生产的东西,很耐用的,他头几天回家时带走了一个。

    没活干了就同大哥二哥一起在团山包开石窝打石头,打下来的石头卖给附近盖房子的人,买回去下地基用。

    打石头是个辛苦活,每天起早贪黑的不算,还有一定的危险性。最危险的装炮药是大哥的,点炮也是他和二哥干,老三没经验连边都没让沾。他只负责在他们点炮的时候在很远的路上看着,不让行人走进危险段就行。再有的就是炒zha药,将硫酸高温熔化,掺入谷壳或树沫,控制不好一点就能燃着,这活只有走南闯北的大哥彭守荣才能胜任的啦。

    零零星星的打了几个月的石头,六月初,原来在柳林一起干过活的人罗湾的彭乃纯叫他一起去信阳,还是跟他姐夫张成国干。工地好像也属于部队的活,是一个叫什么“武汉基地医院”的家属楼。

    在信阳的工地上他又经过了一生里第三次受伤,在外墙架子上勾缝时从三楼高的架子上掉了下来,要不是有一块竹夹板一起溜下,在他落地前恰好是站在竹夹板上,非把他摔个半死不可。承包木工的老板高耀驰把搭架子的几个民工狠骂了一顿,骂归骂,摔疼的屁股可是别人替不了的。

    一个月就受伤了两次,第二次受伤是在转来信阳前没多久时候的事。当时还在柳林后勤部里干活,那天的活是清理废墟里还能利用的整块砖头,当清到礼堂那边,他看到有两根电线断在地上,心想部队上肯定对安保护上很负责任,不应该还有电的。因怕有电,不放心地把两根电线对着半死的青蛙点点,没发现有啥异常,就一手捏了一根,一下子麻的他摔手不迭,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都玩完了。在场的几个人都说他傻,其实也不是,都是他太相信部队的军事化管理了,谁能知道拆迁的地方还通着电呢?

    在信阳工地干了快两月,还没一个月的工日,等到放假算账,领了二十四块三毛钱的工钱,彭泽林和本大队的伙伴董效有一起去汽车站买第二天回家的车票。董效有买的是直到彭新的,一块二毛钱,为了省钱,他宁愿多走六里多路只买了九毛钱回涩港的车票。口袋里装着剩下的二十三块四毛钱准备去车站旁的小吃店里吃晚饭,还没过马路,就发生了一件让他一生对警察没有好感的事儿。

    他买了车票后把钱装在上衣口袋里,走路时感觉着胸口有动静,扭头一看,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男人右手已经把他口袋的钱掏出来了,口袋里只有一张车票还在,他赶紧一把捉住了那人的右手,那小偷顺势换手把钱转给了另外一个叫“王勇”的同伙(后来派出所民警问出来的叫“王勇”),当彭泽林又用左手抓向王勇时,掏钱的小偷乘势抽手逃走了。

    这下彭泽林不干了,自己辛辛苦苦的干了一个多月才挣的几十块钱就这样变没影儿了,那可是要带回去给上高中的二姐做下学期的学费用的。

    紧紧的抓着王勇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连王勇腕上带的电子表都被自己紧握的透不过气来。围观的人一会儿就上百口子,其中很多亮刀子的都是他的同伙,年轻气盛的彭泽林只管拉着小偷的手叫把偷的钱还给自己,王勇一口咬定自己没偷钱,拉扯着进了车站派出所,民警问了姓名、住址,推说不属于自己管,该去找八一路派出所。一群人又闹到八一路派出所,那些民警好像都约好了似的也说不属于他们所管辖的范围,还让他们回去找车站派出所。

    拉扯中天已经慢慢地黑了下来,寡不敌众的他被一群人推拥着到了四一路,眼瞅着七八十吧明晃晃的尖刀彭泽林意识到走不了啦。进胡同十来米,就被人从侧面照脸一拳打的鼻子直流血,死攥着的表被王勇他们抢回去了,胸口又被锤了几拳,把他打趴下了。

    “要不是你说的可怜,今天老子非放了你的血不可,以后学乖点,别再为了这点钱连命都不要,真是没见过的傻吊!”

    踢了几脚,骂骂咧咧地放下狠话,一大圈子人一会儿都散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躺在地上挨了打的丢钱者和老远吊着不敢靠前的董效有。

    “算了,派出所不管的时候你就该撒手的,现在挨打没丢命就是阿弥陀佛,”向来胆小的董效有拉起了彭泽林,责备他不该死撑着受罪的。

    手里拿着在地上摸到的刚才挨打时那群人掉的一包“良友”烟,“去公安局,我就不信没人敢管,心里的那口恶气出不来,就一定要讨个说法!”

    见同伴不领情,董效有也只好陪着他打听到了公安局,结果更是气人。那值班的民警与儿子的同学下象棋,楞是没听进彭泽林重复了两遍的话,直到报案人大着嗓门吵起来的时候,才心有不甘的让他冷静点,再说一遍。

    彭泽林被气的没招,只好又从头反应一遍情况,值班民警说:“你反应的情况我已经记录在案,因为数额太小,我们警力有限,短时间肯定没有办法安排人调查的,你以后什么时间来查询,我们都会有人接待你的。”

    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就打发了丢钱挨打的小老百姓,心底那一丝希望也瞬间沉没了,带着一腔怨怒,拖着疲惫的伤体回了工地,大半夜的遭遇使得他到天亮也没合了眼。

    第二天天亮,没钱吃饭的他坐车回了涩港,在街上找到星期天在街上支摊卖瓜子、杂货的姑妈,说了自己昨天的遭遇,姑妈心痛的快掉眼泪。赶忙收了小货摊子,回家炒了个腊肉丝,热了现饭,看着几顿没吃的侄儿梗的直打嗝,到了一杯凉水,让他喝了顺顺气儿。

    吃饱了饭,有了走路的力气,便告辞姑妈往家赶。

    刚过中午便回到了家,见了老妈妈说自己算的工钱被小偷偷了,也没找回来。母亲看着脸上还肿着的小儿子能说啥呢?只好宽解他说“钱丢了就算了,赦了财折了灾,”一句话引得他满肚子的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似乎是把所有的屈辱都倒出来了,直哭了一个多小时,一旁的二姐越劝他越内疚,本来算好的把钱拿回来二姐上学家里就不用再操心学杂费的,这下好啦,等于空欢喜一场,父母还要另外想办法筹学费,所有才更加的难过的。他二姐又哪里知道他的无奈呢?

    等他擦干了眼泪,母亲说队里分的板栗也没人看管,被人偷了不少,他便叫上他二姐一起去竹林湾打板栗。

    往年能打两挑板栗,不生虫的话能剥三四十斤,价格高是拿到街上还卖十来块钱。今年只打回了不到一挑,还都是小包,能剥个十来斤都不错,卖也不会值钱的,像这板栗米小的也就三四毛钱一斤,卖不了好价钱。

    第二天二姐上学走的时候,弟弟对她说:“别担心,我不打工了就跟大哥他们一起捞鱼,等你下学期开始能卖够学杂费的。”无力的言语夜就是想请姐姐放心,不想她上学还要背什么包袱,毕竟自己是男孩子,挣钱贴家用是理所应当的。二姐笑笑算是理解了弟弟的心意。

    看着远去的二姐,心里的负担愈发的重了,“还是得有长远的挣钱门路才行的!”心里暗暗思忖。

    第十章 东一头西一脑

    十东一头西一脑

    桃李争奇斗放,难留春意久长。炎炎夏日追春去,又割谷折腰秋忙。缀学离校几载,数闯江湖迷惘。冬离春近先盘计,雄心驰聘无疆。——西江月

    一年多来,春上打石头秋下捞鱼,索然无味的挣扎了几个大月,钱不见有挣,就连身个也不见长。从下学到现在已经两年半了,也没突破一米六五,也难怪下湾的老大彭守良一见他就喊“团犊”,徒增了不少烦恼。

    就着去北边舅舅家拜年,听说了他这几年的情况,老表包乃富便介绍他和二哥守国到南方去担土方,老板是他一个远房的哥叫“包乃忠”。五十来岁,一脸亲切,按说,彭泽林一米六的身个是不适合长时间担土方的,怎奈一直没有能干半年以上的活,一恼,干脆跟二哥跑黄石护江堤去了。

    别人都能挑一百多斤,他挑六七十斤都压的走不了,开始干了几天,晚上睡觉浑身难受,小小的年纪都落下了腰痛的毛病了,勉强到了一个月的时候,真的累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