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不久,柳如醉便带着白洛来到一所小庭院, bsp;说网:/
白洛对他摇了摇头,“姐姐和毕昭还在他的手里,你叫我怎么能一个人离开?”
柳如醉惯常的轻哄道,“你姐姐和姐夫,我已经派人去救了。我们先出城,他们随后便和我们汇合。你不必担心。”
白洛皱着眉看他,“真的?”如今看来,皇上所说的那个保护她的人,不象是如醉。不管怎么说,他都真真实实的是在救她,而且那些都只是她的猜测,万一错怪了好人,岂不是……
他点点头,应道,“真的。”
白洛将心一横,先出城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柳如醉将车帘撩起,“你进去躺着,尽量贴着车底,呆会我打开机关,会把车底升到车顶。如今查得很严,出城时会要求下车检查,你可记得千万别出声。”
白洛点了点头,上了车子,曲着身子躺好。柳如醉拉动了机关,缓缓将她升致车顶。她挤在车顶狭小的缝隙里,一片黑暗,看不到车外,只能听到声音。
柳如醉命人将矮几睡榻等物置入车内,上了车轻敲了敲车顶,“可怜的小洛,你还好吧?让你挤在这么小的地方而自己坐辆大车子,我于心何忍啊。”
白洛极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威胁道,“你再不快点,城门都要关了。”
柳如醉十分无趣的坐下,对车夫说,“走吧。”说着拿出准备好的衣袍和易容的装备,将自己变了副模样。
一路上十分顺利,到了城门,果然被城门的守兵要求下车。
柳如醉一下车来,守兵们立即禁了声。柳如醉朝他们摆了摆手,领头的一人凑到前来,小声道,“王……”
“哎……这位军爷,你们不是要看搜车子么?搜吧,快点,爷我还有急事要办。”
那人不敢吱声,只讨好的道,“不……不必搜了,请爷慢走,慢走。”
柳如醉冷哼一声,“如此,多谢了。他日,爷必定会重赏你们。”转身便上了车,命车夫继续赶路。
那人看着马车走远,抬手擦了擦汗,王爷的车子谁敢搜啊,找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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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白洛和柳如醉并肩而坐。
柳如醉低头看着她假寐的模样,头一点一点的似是十分疲乏。他抬手,轻轻将她的头扶向自己的肩上,暗暗的叹了口气。还差一步,只要完成那件事,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出了易州城的地界,马车一路向东行。
突然车子一震,车夫低喝着将马匹制稳。车内白洛从迷糊中转醒,抬头看着柳如醉低问,“怎么回事?”
车夫急道,“有人拦车。”话音未落,只听一人的声音传来,“请问白姑娘可在车上?”
白洛一听大喜,便要开口应道。柳如醉却按住她的唇,向她使了个眼色,转头冲着屋外喊,“不知来人是谁,这里没有什么白姑娘,你找错了。”
那人听了,似乎有些焦急,“白姑娘,我是滕渊啊。”
白洛暗暗掀了车帘看去,果然是滕渊,她心底暗喜,他们发现她不见了,所以来找她了。于是,掀了车帘要跳出车去。
柳如醉眼底微暗,一把搂过白洛的腰身,足下轻点带着她飞身落地。手上的力道却不减分毫,象是刻意表明他的决心,“原来是滕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白洛挣了挣他的手,却被他箍得更紧,急道,“如醉,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又问滕渊,“滕渊,你们都来了么?大师兄他们都来了么?”
柳如醉却不看她,仍是对着滕渊魅笑,“我说滕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云少主呢?他怎么没来?”
滕渊一看眼前的情景,心里大约也明白了几分,指着柳如醉喝道,“如醉公子,放了白姑娘。我奉公子之命来救白姑娘,没想到让你抢先一步。”
白洛拍了拍柳如醉,“如醉,你放开我。”
柳如醉有些阴冷的低头看她,“小洛,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找他?你可知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白洛愣了愣,不明白他的意思,正要发问。滕渊在那边已亮出了武器,大喝道,“姑娘小心,滕渊来救你。看招。”
滕渊执着剑飞身向柳如醉袭过来,半路却被一直未发话的车夫截住。两人一经交手,便知高下。车夫虽然功力稍逊一筹,但却出招沉着,极有耐心。而滕渊一心想救白洛,心浮气躁,竟然就落了下风。
柳如醉趁白洛不注意,点了她的穴道,在她的怒视下,无奈的撇了撇嘴,“小洛啊小洛,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若想知道他真实的身份,我便带你去个地方,让你彻彻底底的对他死了心。”说着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然后你就知道,只有我对你最好最好了。”
白洛皱着眉,却答不得话,便由他带着飞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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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下了战书,詹朝皓帝也不甘示弱。几次试探性的交锋后,竟派出军中精锐长驱直入,号称三日之内攻陷南疆第一座壁垒城池,苏荅城。此时,苏荅城外百里之遥的几十万大军正打得不可开交。
两军对垒,实力相当。步萨熟读兵法,精于用兵。而詹朝的军师白玄几却倚山势地形之利,四两拔千斤。
难舍难分之际,一路不明来路的铁骑兵马从两军阵中穿过,恰巧挫去了两军的锐势。正当两军的锋线找不着方向之时,那路兵马又兵分两路,从两军的锋线当中直穿而过,真正的将两军的气势打退。之后,再幻化成各种阵形,生生的将两军隔开。
柳如醉揽着白洛在高处看去,只见那路兵马之中,一人青袍银甲,手执惯常的韧软的宝剑,嘶吼着指挥手下的兵马迅速的变换着阵形。
此时的他,完不似平日里的他,颀长如玉,淡静从容。一身寒光铁衣,眉目中凌厉如霜,包含万千气象,果敢,英挺,仿佛战神一般威武倨傲。
白洛静静的看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如醉在她身边淡淡的笑道,“詹朝开国之时,其实是两个结拜兄弟一同打下的江山,晋州云家与当朝的刑家便是那两兄弟的后裔。当时,两人还同时喜欢上了一名女子。云姓之人得到了心爱女子之后,觉得愧对兄弟,于是甘愿将江湖拱手让给刑家。并发愿,世世代代为刑家守江山。所以,云榕做为云家少主,自当听命于皇上。”
白洛侧头看上柳如醉的,“听命于皇上,听命于皇上。”这句话在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突然刑皓的声音也掺和进来,“我还让他跟去保护你,让他跟去保护你……”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恍如从四面八方包围雍塞过来,轰隆隆的震得她什么都听不清楚。
原来如此,他是奉了皇命来保护她,怪不得他多次舍身相护。其实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吧,她是皇后,是和当今皇上行了大婚之礼的皇后。既是如此,北天漱玉泉旁的热吻情话,浮云居里的醋意横生,只是他一时的动情么?
“洛儿,洛儿?”柳如醉有些慌乱的摇了摇她,“你,你别吓我?”
白洛突然一醒,只觉得近在眼前的景物水波一样的晃动。她立即垂下眼,眨去眼眶里的泪水,唇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啊,没事,风太大,眼睛里好象进了沙子。”
柳如醉暗暗的皱了皱眉,转而堆起笑意,指着脚下的战场道,“洛儿,你看,那是谁?”
白洛顺着方向看去,只见詹朝军中,一个大型的马车被护得十分严实,车上站着一人,从容的举着令旗正在指挥各部迅速调整队形。整个詹朝或许只有他能在巍巍战场之上保持这样儒雅文致的气质。这不因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而是他早有为国家奉献一切的心怀和气度。这人便是她的父亲,白玄几。
她没想到这次皇上南征,竟然带了父亲做军师。举眼望去,军中几员大将里,竟然没有二哥的身影。心里略略一惊,二哥不在军中,那么他极有可能被困在某处或者是他根本没逃出那场雪崩,否则他必定会力赶来。
想到这里,她心情有些烦乱,扯过柳如醉的衣袖道,“如醉,我想……”
“不行。”柳如醉连听都没听完,就立即打断了她的话,“你想下去,是不是?洛儿,你知不知道,战场上刀剑不长眼,再好的武功都不能保证能身而退。你去了不但帮不了他,还会让他分心,甚至为你丢了性命。”
白洛心里有些犹豫,她明白柳如醉说的不是完没有道理的。云榕此刻正用兵力将两军隔开,也许他突然良心发现,不打算帮皇上,而是阻止两军正面相锋,或许这样便能避免一场血战,于两国的百姓是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