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得无以复加,就差把店给砸掉的小草莓,颓废的趴在结算电脑的键盘上,听到铃铛响叮咚,也没有抬起头。
佑幸到冰箱里随便拿了几支不同口味的雪糕放到银台上,见这个新售货员恹恹的伏在键盘上,不得不“喂”了一声。
这夜夜思念的声音瞬间打通了小草莓的任督二脉。猛的抬起头,先没有去看佑幸,而是偏过脸去,拿手抚了抚面容,希望没有太颓废,再绽放一个从内心把顾客当成亲人的温柔笑脸,才转到佑幸的面前。
看到只剩下一撇胡子却浑然不知的脸,佑幸强忍住笑意,差点没把自己呛到。
珠穆朗玛男笑了,天啊,不会雪崩吧?!小草莓深陷在那份“含苞待放”的笑意里,眼波荡漾开来,看来刚才误会大姐大了,这香水还挺慢热的。
“结账。”看小草莓成了壁画,佑幸只好再开尊口提醒了一下。
“啊。”小草莓缓了缓神,看柜台上的商品。妈呀!巧克力雪糕,牛奶提子雪糕,香草冰激凌。不带这么浪漫的╮(╯_╰)╭
大冷天,大半夜的,特地来店里买雪糕,除了对店员小姐图谋不轨,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情?小草莓害羞的低下头,在肺腑里开心的嗔骂着自己的俏情郎,不时又羞涩的抬几下眼,磨蹭了好半天才妩媚的拿起扫描仪,结算电脑发出的那一声“叮”都有些销魂。
“二十块整,珠穆——”还好适时停住嘴。
这个人也太钟情这首歌了吧?管他呢。佑幸拎起雪糕就出门了。
不多坐一会儿吗?这么害羞。不会是他头一次追女孩子吧?五分钟前还在挫败中□□(小草莓认为自己死了会升仙)的小草莓,此刻已经彻彻底底活过来啦。管他呢,今天这样就行了,进展太快的话,也怕自己会受不了啦,慢慢钓他,享受暧昧,哦吼吼吼\(^o^)/~
球球就在便利店门口等着呢,一看主人出来了,立刻贴了上去,毫不客气的接过佑幸递过来的雪糕。被球球冰凉细滑的指尖一碰,佑幸的心里又痒了起来。见鬼,难道刚才解决得不彻底?
……
“大姐大,我错怪你啦,这香水还是挺有后劲的。”
“我就说吗,还是那句话,除非他不是男人,哈哈。我说,小草莓,这大半夜的,你别玩过火啊,快去洗一洗,一个人看店,别把什么流氓给招进来。”
……
走回房子的时候,雪糕已经被吃得一个不剩了。佑幸睥睨了一眼手边的球球,腹诽这雪人的胃口可真是不可貌相。
“来花园之前,你在哪里?”
“天上啊。”
“天上也有雪糕和便利店?”
“没有啊。”
雄辩的佑幸真想把这个问一句答一句的球球大头朝下的拎起来,把那些自己不知道的雪人知识都一股脑倒出来。当然,只是这么一想而已。却记起了刚才触碰到她手指的感觉,要是掐着腰把她举起来,会是——
不要想!今天自己怎么这么禽兽?佑幸把思路又拉回来,“那你是怎么知道雪糕和便利店的?”
“我原来的主人啊。”
直到问得自己都坚持不下去了,佑幸才粗略得知到球球每年冬天都会来到人类之间,把在圣诞钟声敲响时看到的人当成自己的主人。就这样,她也在世界的不同地方过了不少个冬天了,也习惯了一些人类的生活。过去,她过的都是小公主一样的日子,因为从前的主人都没见过雪人,感到很神奇、很珍贵。
“好了,我要睡了。”佑幸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你也睡吧。”
“主人,我睡哪里?”
“嗯?你不是雪人吗,到门外站着去不就成了吗?”
啊?头一次受到这样的虐待!球球睁着无辜的眼睛,就像一只养尊处优的小吉娃娃被送给了一个狠心的新主人~~~~(>_
“我也想睡在屋里,主人。”
“那你到客房去吧。”佑幸真是困了,随手一指客厅旁边的屋子,就自己上楼去了。
走进卧室,一关门,一转身,睡意成功被驱散了,球球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了屋子,这回是自己的卧室。
“你到客房去睡。”
“客房脏。”
“自己打扫。”
(⊙o⊙)哦?怎么打扫?有见过宠物自己打扫房间的吗?
“快点出去。否则,就到外面去住。”佑幸冷下脸。刚才被饥饿蒙蔽双眼的球球,现在还是能分辨出主人的喜怒的,看着佑幸的冷面,胆颤的走出门去了。
佑幸的房间嘎登一声锁上。这个雪人太捣乱了。自己今天可是有状况的。
……
早上醒来,佑幸睁开眼,就想到了自己昨晚的奇遇。经过一晚上的思维沉淀,却越发觉得一切不真实了。
走下楼,还在琢磨着会不会只是一个梦,但马上就被楼下的场景给震住了。客厅的地面上泛着一层白闪闪的薄薄冰霜,让佑幸立刻联想到了球球哭时的样子。
地面真滑,这冰霜怎么没被室温融化掉?稳着脚步,佑幸走到客房门口,抬手去敲门,门没锁,受到力就轻轻的开了。
球球躺在床上,脸上罩着一层冰花,还在闭着的双眼正是这一地冰霜的源泉。
……
屋子里的温度被冰霜拐得很低,佑幸不得不穿戴整齐,坐在冰冷的沙发上咬着寿司。凉度更是藉着米粒传到食道、胃里、身。
这个主人还真是难当!
这个雪人真是被原来的主人宠坏了,睡个客房就委屈成这样。
佑幸小时候,也养过小狗,不过跟许多男孩子一样,高兴时就给小狗一点儿好吃的,不高兴时就把小狗踢过来踢过去的,玩心一起,就毫无同情心的魔鬼训练小狗做各种讨好自己的动作。不过,小狗这种人类忠实的朋友,当然不会挑主人的不是了,一见到少年佑幸回家还是屁颠屁颠的蹭上去。所以,佑幸对身为主人的自知就停留在这个层面上而已。
“主人,你起来啦。”球球从客房走出来,就看到臭着一张脸的佑幸。
还知道叫自己主人?!“我不想当你的主人,你找别人吧。”
“主人,我睁开眼,就看到主人你,找不了别人替的,除非春天来了,我融化了再回到天上去。”
“我不会收留你。”这不是能商量的语气。
“可是,主人。如果我走了,你就要倒霉的。”
还敢威胁自己?“我不怕霉运,你走吧。”
“那我走了。”球球低下头,撅着嘴开门而去。
呼!还算好打发。佑幸勾起一个笑容,把最后一个寿司放进嘴里。下一秒,就被噎住了。
起身去料理台拿水,走了两步,就滑倒在亮晶晶的地面上。一侧肩膀和髋骨着地,疼得自己龇牙咧嘴。
这是巧合吧?应该是。刚才没注意脚下。鬼才相信她的鬼话。佑幸安慰了一下自己,出门去上班。
球球没在门口。看来是真走了。佑幸得意的再勾一个笑容,奇怪居然有点儿底气不足。是不是把难缠的宠物扔到郊外时就是这种感觉?见鬼!
事务所离住的地方有二十分钟的车程。佑幸不喜欢开车,每天都坐计程车去。今天在小区门口等了十多分钟,都没拦住一辆。那些明明亮着空车牌的计程车都像没看见自己一样,傲慢的飘过。
好不容易,一辆差到极点,似乎拉完这程就要送到废品站的计程车才停下来。佑幸钻了进去,计程车司机一回头一张嘴,呼出的口气真是太毒,体积小点儿的生物估计都会被灭掉。
“天佑大厦。”佑幸蹙着眉扔出目的地,就把身体往后靠,不想多说一个字。可是司机不知趣,偏偏把脖子伸得更长,像在追击佑幸一样,“天佑大厦在哪?”
不会吧!天佑大厦都不知道?想换车,但一想到刚才等车时的状况,佑幸决定忍一忍算了。“解放大路,购物中心旁边。”
“哦,您坐稳了。”
废话真多,这有什么坐不坐稳的,以为自己开的是飞机不成?
司机一踩油门,佑幸就磕到了前排坐上╮(╯_╰)╭
就不信这个邪了。
佑幸咬咬牙,一脸盛怒。
司机从镜子里看到佑幸的样子,吓了一跳。都听说这年头抢匪也穿得跟坐办公室似的,这位不会就是吧?试探着开口,“先生,您做哪行啊?”
佑幸不甩他,脸更黑了。
司机心里直打鼓,这可怎么办是好?扔下车也不是,这好几千块钱买的N手车呢,才开了这么几天,本都没捞回来。可是,一会儿会不会连身上的钱包手机都被卸下去呢?真是矛盾。但愿他不是劫匪吧,只是样子凶一点,对,应该是这样。
佑幸的手机铃声相当阴森,偏偏黄鼠狼偏咬病鸭子的这时候响了起来,把可怜司机的毫毛都吓得根根精神抖擞。
“喂?”经历了这样一个早晨,佑幸的语气也好不起来。
“什么?”横眉倒立,证人不出庭了?明明已经说好的。“他人在哪里?让阿暴(律师助手的名字也起得这么盖世)去他家门口堵。”啪的合上手机,扔到座位上。
司机的小心肝早就被震飞了,刚才还残余的一点幻想哗啦啦碎了满街都是。阿暴!去家门口堵人!除了混社团的,还能是什么人啊?!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冰凉冰凉的。
“喂!”佑幸这一吼,司机差点没抱头。
“你总绕着这一块儿转干什么?”佑幸发现司机在跟自己兜圈子。
“呃,呃……”
司机说不出话来——在这转是因为这块有个派出所啊╮(╯_╰)╭
嗫嚅了好半天,才憋出五个字,好像生出五个娃娃来,“我不认识路。”
佑幸气得甩了一下头,恨不得把这狗屁司机踹下去,不认识路你不早吭声?!
“停车!”佑幸气冲冲的开了车门,就往外走。
司机心里这个谢天谢地啊,回头看看佑幸刚刚坐的地方,眼睛又直了,佑幸的手机!
“喂——”司机摇下窗户,伸出赛过鸵鸟的脖子,“先生,你——”话没说完,不敢再吱声了,佑幸听到声音后就虎着一张脸朝自己走来,然后抽出一张钞票塞进窗子里。
岂有此理!路都不认识,倒是记得要钱!赶时间,也不跟他计较了。佑幸又大步的走开。
司机抖着手捡起那张领导人画像,曾经朝思梦想的,现在却觉得烫手。自己收社团的钱,这不是找死吗?这可怎么办才好,慌里慌张的司机把佑幸的手机扔到了最近的垃圾箱里,想把票子也一起塞进去,终究没舍得,开着自己的小破车一溜烟的飞驰而去,就像开飞机一样。
……
终于在中午下班前,赶到了事务所,其中又踩到XX,被充气的硕大红太郎拿真正的平底锅拍到,挨楼上扔垃圾的砸,等等,略去不表。
阿暴是个勤奋上进的工读生,看到上司来了,赶紧上去汇报工作。但是看着那张臭到不行的脸,把话又咽下肚子里,把刚才去堵人的情况跟上司说,那不是给人添堵吗?!
可是,有人偏偏自己找堵,“堵到人了吗?”
“呃,呃……”
司机“呃,呃”的,怎么助手也这样了?看着这个身高一米八方脸庞的大男生一个劲的“呃,呃”,真是像看一只大象在飞媚眼一样难受。“有话痛快说!”
“证人他去国外度假了,说是不等到春暖花开不回来。”
“什么?”佑幸一激动,碰到了不巧端着咖啡路过的前台阿莉。阿莉是个自保意识很强烈的美女——于是,一整杯咖啡都泼到了佑幸的身上╮(╯_╰)╭
……
发现手机落在了计程车上,拨号却又没人接。
中午吃饭,一共没几根刺的明太鱼,就愣是慷慨解囊了一根、又一根的骨头卡到了佑幸的食道里。
下午,还有……略去不表吧╮(╯_╰)╭
总之,没有什么大祸,比如被车撞、被枪击这样的,但各种衰事嘉年华。
晚上,终于还是在十点多的时候赶回了小区。不过不是因为加班,其实这一天什么都没做上。烟也没顾上买,实在不想节外生枝了,就是一门心思的往住处走,当然又免不了踢到突然冒出来的大石头、被踢皮球的小娃娃撞到腿还有某个痛得想弯腰却又不愿表露出来的部位等等小case。
……
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倚着栏杆坐在门口的阶梯上。但愿是球球吧!佑幸在这一天里已经把这个该死的雪人诅咒了上千遍,不过现在真的是好没出息的想看到她!从看到这个人影的十五米开始,霉运加剧起来。不断跌跌撞撞,佑幸被搞得简直不成人形。等到终于接近到十米的时候,佑幸决定不计前嫌,愿意每天给球球买雪糕吃,把自己的卧室也让给她,只求自己片瓦遮头,还能每天正常工作就好。可是,十米之后的路,比90度的山崖还难爬╮(╯_╰)╭
等到终于在五米远的地方,看清了、确定了那个人影就是倚在台阶上悠闲睡觉的球球之后,被所罗门制服后封印在瓶子里投进大海的那只魔鬼俯身了,佑幸觉得以后一定要好好虐待这个该被一万遍掉的雪人,以解心头之恨,以雪今日之各种各样丰富多彩的耻辱!
……
与球球的距离只剩下半米。佑幸眯起看起来很危险很邪恶的眼睛,抬起尊脚,打算用皮鞋把这个没人性的小东西捅醒。
不过,健康得N年没出过状况的大脚,今日终于不堪重负的抽筋了,而且来势如此凶猛,那些可怜的□□差点就冲破牙关。
终于控制好自己的筋之后,佑幸已经没了力气,心里纵使有万般坏水也只能等到来日方长啦。
佑幸叹了一口气,伸出贴着两只创可贴的宽大手掌,拍了拍球球的肩膀,疲惫的语气听起来别样温柔,“喂,醒一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