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惊叫出声,却强忍着情绪,将那出了喉咙的声音又咽了回去。
那可是她父母兄妹们送给她今后生活的钱啊,但这下,竟眼睁睁看着那袋钱掉下了墙,而且是落在院外,若是她再跳下去捡回那钱,恐怕巷头的官差也要追到了。
温暖的怀抱2
只不过若不捡那些钱的话,那么身无分文的她,今后可要怎么生活?
她思虑着,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只听那响亮的脚步声越行越近,显然立刻便要到了这条胡同,她急出了一身冷汗,连额上刚拭开的汗水,也重新冒了出来。
于是左脚一收,眼睛一闭便往那漆黑的内院跳了去。
她已做足了准备,自己定要摔在那生硬的地上,痛个咬牙切齿,只是另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的身子分明还未着地,便落入了一块柔软的物体上。
她很肯定自己一定未着地,因为这墙院如此之高,没理由才刚跳她就落了地,何况,要是落在地面,不该得是疼痛万分才对吗?
为何她不止不感到痛,反而有种很温暖舒适的感觉!
她奇怪着,睁开了眼睛,眼帘张开的一刹那,她惊呆的同时,还倒抽了一口凉气。
印进她眼帘的竟是一张男子的脸啊,借着柔和的月光,她端详着这张完陌生的脸,深不见底的眼眸,那么直接的与她对视,唇色比女子还要红润,皮肤比女子还要干净,连那闪烁不定着的眼瞳,也要比女子还要漆黑清澈。
她万万想不到,就是这偏僻的胡同、破旧的宅院、且是半夜十分,竟有美得似画里走出来般的男子接住翻墙的她。
他年约二十左右,衣着十分朴素,但给人感觉那衣衫很干净且还飘着淡淡的清香,倒不是与生俱来的香味,而是沐浴过后那好闻的香料味道,随着清风,飘出微微的香。
“你是谁?”男子声音不大,但语气严厉。
他依旧怀抱着柳怀柔,甚至忘记他首先要做的该是放开这从天而降的女子才对。
“我、、、我、、、!”柳怀柔不善于编谎,一时半会竟说不出自己姓谁名什,更别提会想得出自己大半夜翻墙进民宅的理由了。“我是、、、!”她伸手挠了挠头,话又打了住,不知如何解释。
温暖的怀抱3
在她左右为难之际,宅院大门忽然响起了巨大的敲击声,“开门,快开门!”那半踢半撞的声音震耳欲聋,男子这才松开了柳怀柔,小心翼翼将她放下了地,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那看起来似乎未经意的目光,叫人望而生畏。
“再不给爷们开门,爷们可就踹进来了!”门外的官差踢了半天门,也未果,便骂咧了起来。
想不到这破旧的宅院,木门倒挺结实。
柳怀柔闻声,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抬眼望了望面前的男子,再也管不得这宅子的主人在面前,逃命才最要紧,她四下张望,找寻起能躲藏的地方来。
放眼院落,才发现这里面积虽小,倒不简陋,院子除了通向房间的路之外,路的两侧种植了满满一地麝香百合,连柳怀柔所踩之处也是洁白的百合花地,怪不得这男子会接住半空
落下的她,看来是心疼她压了这些花才是吧。
在暗夜之中,纯净高雅的百合花地显得格外突出,连空气也蔓延着袭人的香味。
想是这院子有懂花的人培育,这一片百合,不止花朵色泽纯白、形状优美,那花枝更是
健壮高耸,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叫人视觉一阵舒适。
但现下的怀柔又岂有心思欣赏这片纯净的花地,她想也未想,整个身子一蹲,侧躺在了茂密的花丛之中,她可以感到到离她只有几步路的男子那异样的眼神,还有他目光之中隐隐燃烧的火苗。
毕竟没有人会舍得欺压如此柔弱的花地,柳怀柔只能保证尽量少压些花枝了。
她无辜的望着那一直冷冷望着她的人,只希望这个陌生之人大发慈悲,千万别将她交给门外那凶恶的官差才是。
只是,他的眼神那么冷漠,几乎要将躺在地上的她吃掉一般,当真会维护她吗?只怕那官差一说要抓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他便会想也不想,伸手指向这片百合花地,将她出卖了吧!
麝香百合1
也是,她与他不过初次见面,她又是私闯宅院的‘小毛贼’,即使他将她所藏之地指给那些官兵,也不为过,怎能算是出卖?
柳怀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一死了,若这么年轻便死亡,真是天命所归,她再想反抗又能如何!
她扬了扬唇,不再用央求的目光去看男子,倒是垂下了眼眸,一副坦然的样子。
“开门,你这家人都睡死了还是怎么着?”那官差骂人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就算是铁制的门,遭到这般狠踹,恐怕也要裂成碎片了吧。
男子表情平淡,对外头那气势汹汹的喊叫,半点不惧,遇上这样的事,换作任何一人,恐怕都要吓软了腿吧?
可他面上给人感觉像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一般,对这样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半点不像二十出头的年纪会有的样子,那从容、稳重的表现叫人不得不敬佩。
只见他大步跨出花地,直走向了院门处。
柳怀柔就算再怎么平静,见他要去开门,心还是情不自禁提了起来,他每走一步,她便会加快心跳,直到听到那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她的心也冲到了嗓子眼来。
“这么晚了,有何事?”男子不卑不亢的问道。
十几名官差举着火把,见木门一开,便齐涌了进门。
“没看见爷们在缉拿罪犯嘛?家里有没有来了什么陌生人?”那官差问着,手一挥,命令身后的士兵进屋搜查。
“慢着,这夜半三更,我母亲还在里屋睡觉,你们若是冲进门,将他吵醒,可知道后果?”男子单手一伸,拦住了想进屋的士兵。
那为首的官差脸上露出一丝鄙夷来,嬉笑道:“吵醒就吵醒,还能有何后果?大家给我搜!”他堂堂官差奉命抓捕罪犯,若是连小小民宅也不敢搜,那岂不叫人笑话。
“是!”众人齐声应着。
再也未管顾这宅子的主人相拦,便要往里屋冲。
麝香百合2
那紧闭着的屋门,不待他们去敲,竟打开了。
屋子里走出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她一身粗布灰衣,面上布满皱纹,看样子已是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但走路却是干练、利索,看起来应是长年干活,人虽显老些,但身子灵光得很。
那官差们还当这破宅子里头住着一个怎样的人物,是他们所得罪不起的,结果,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老人吗?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搜!”那为首的官差又一次命令。
可话音刚落,却见那老妇人停住了步,伸出手去牵引身后的另一人。
后她一步走出屋门的是一个四十有余但保养相当得当的妇人,她举止投足优雅得体,神情慵懒,该是本在梦乡之中,却被这一帮闯进院来的不速之客吵醒来。
她穿戴普通,连头发也是很随意的半盘着,五光柔和、轮廓深刻,与美得如画如塑像的男子有着几分相像,若是时光倒流二十年,必是一娇滴滴的大美人哪!
老妇人小心翼翼搀扶着妇人的左臂,仿佛这妇人是柔软的豆腐作的一般,不加以呵护,就会碎开,看那二人的关系,显然是一主一仆、一尊一卑。
可就是这样破的宅子主人,也请得起仆人服侍吗?不该是温饱都成问题才对吗?
“母亲!”男子唤了一声,连忙迎上去。
他扶住妇人的右手臂,满脸歉意道:“吵醒您了,我该将他们赶走才是!”
那些本想进屋搜人的士兵,见了后面出来的妇人,竟都停住了脚步,仿佛这妇人天生有着某种气场,叫人不敢靠近、不敢直视,而只能远远的站着,悄悄膜拜,更别说未经她的同意,敢冲进屋搜人了。
“你你你,说、说、说什么傻话,我们官差办事,岂容得你、你、你说赶就赶!信不信我将你们一家人一起带回官府问罪!”那为首的官差见了这妇人,说起话来显然底气不足,且结结巴巴起来。
麝香百合3
只见那美妇人伸了个懒腰,半开着惺忪的睡眼,高高在上道:“瞎了眼的奴才,这夜半三更,竟来我宅子里闹事,你可知我曲国律法有规夜间私闯民宅,打死无论?你倒是好,不检讨自己的过错,反要拿我一家,若是不想活命,你只管使来试试!”她说话不紧不慢,不怒而威,盛气凌人的架势叫人钦佩。
这哪是一个普通妇人开口说得出的话,就连他们也不知这曲国有何律法,她竟眼睛也未睁大开,都能将律法说得一清二楚,难不成,这破宅子里住的当真不是什么凡人?
“我这不也是在缉拿罪犯嘛,先前追个丫头,追到这胡同便不见了人,想问看看,可有到了您这宅子!”那官差说话竟无端客气了起来。
“没有,我这宅子从不收留外人,你们且回吧!勿浪费时间在不该浪费的地儿了!”妇人果断的回答,甚至未经大脑。
因她本就未见到什么丫头,而若是个丫头,也没理由能翻进她这样墙高门实的宅子才是,当然,她的孩儿也不可能给个陌生之人放门。
那官差从袖兜里掏了个布袋出来在几人跟前晃了晃道:“可我在您家墙外头捡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