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为娘的想着让去和元娘姐姐一道,嫁入那安南王府去,今后做个王妃,虽地方偏远些,却是眼睛看得到的富贵与自在,谁知命格不凡,竟得了娘娘的赏识,若能就此进了那东宫,也是在娘娘眼皮子底下看护着,太子殿下人品温润,又是们自小认识的,也定能过的顺心如意,可偏偏如今命运弄人,我的儿,怎么偏偏被那纪哥儿给看上了呢,呜呜,这可怎么是好,呜呜呜......”
这顾氏搂了玉华就哭,嘴里虽然欲言又止,其伤心和自责却是满溢而出,五娘连忙拿出丝帕替她拭泪,心下却是暗自思量,别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当面都是满口恭贺自己成了那郡公夫人,且又传言那李纪极为痴迷自己,而这顾氏现在却如此做派,莫不是想吓唬自己不成?
想到此处,玉华脸上便也做出了一副惶恐凄然的颜色来,慢慢的也红了眼圈,有些手足无措依偎在顾氏怀里直发愣,都忘了去劝解顾氏,而那顾氏见玉华这样的神情变化,眼里顿时精光一闪,便自行慢慢的息了哭声,又叫了丫鬟进来打了热水替自己和五娘洁面。
待两人重新整妆坐好,顾氏看那五娘仍有些愣愣的回不过神来,心中甚为满意,便轻轻握了她的手,开口安慰道:
“五娘莫怕,女儿家大了总要嫁人的,夫君是否敬重、爱怜,一是靠自家贤良温柔会持家,二就是靠娘家人给撑腰了,我与父亲待如何,是个聪慧无双的,想必也看的清清楚楚,不管今后如何,总是我崔府一手养大的姑娘,定不会叫人随意欺辱了去的,那定国郡公虽有圣上百般偏宠,也是有皇后娘娘和父亲替撑腰的,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可今后嫁了人,就不能再像家里这样事事谦让退缩了,今后在永昌坊若有什么事情为难的,便遣人回来,自由父母亲替拿主意!”
这顾氏话说到了这里,一双妙目便死死盯在五娘的脸上,仔细察看她的反应,玉华此时自然也听懂了她内里的意思,便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反手紧紧握住了顾氏的双手,语带颤抖的低声说道:
“娘,您说的五娘都记住了,您和爹爹可别忘了五娘啊,五娘...心里有些害怕......”。
顾氏见玉华这样,便趁热打铁又说了许多掏心掏肺的体己话,又告诉玉华,会安排哪些下人和她一起嫁过去,除了阿蛮、阿秋、阿生、阿华四个大丫鬟,又将阿生的哥哥嫂子,以及阿华的爹娘都做了陪房给五娘,以方便她日后与家里面联系往来,玉华连忙一脸感激的统统应了下来。
叮嘱完这些,顾氏突然又语气一转,看着玉华正色说道:“五娘,那夫君虽看着形容可怖,但实则为人中龙凤,不管别人对他如何议论,但对他却绝不可有一丝丝的轻忽之心,为娘的也不怕实话告诉,如今咱们崔家虽是花团锦簇,正是昌盛之时,但来日时局变化,咱们崔家身为外戚,也少不得要依靠纪哥儿这等宗亲贵人鼎力相助。我听皇后娘娘亲口所说,那纪哥儿确实是对情有独钟,他这等的沙场英豪,越是对其他女子无情,对自己喜爱之人越是会视若珍宝,若能与他夫妻和顺,琴瑟和鸣,不管对自己,还是咱们崔家,都是极为有益的事情。”
顾氏这话说十分郑重,玉华连忙从她怀里起来,躬身施礼应下了,见她受教,顾氏脸上重又现出一个笑来,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低声与她传授其这御夫之道来,什么投其所好、什么柔顺体贴,只把五娘说的面色通红,才放了她回那宝月轩歇息。
玉华由阿蛮几个陪着慢慢走在路上,神色看着十分倦怠,心中却是思绪万千,顾氏今日这番话先抑后扬的说下来,换了任何一个别的小娘子,任多少聪慧,此时也必已经被她摆布的乖乖听话了,玉华若是没有程娘子这么多年的教导,对朝堂之事也颇有些见解,也绝猜不出她背后的用意的,看来,这李纪于今后夺嫡一事上也是个重要人物,崔家对他现在也是两手准备,一想要自己从内窥探策应,二又要想靠自己拉拢于他。
李纪,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玉华躺在床帏内合上眼时,不由低低的问了自己一声。
永嘉坊这边,五娘有义母悉心教导,那永嘉坊李纪的府上,如今却是忙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