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笑容,原来也可以是假的吗?
对于谢冬的出现,徐故没有多少惊异。他将还在滴血的匕首投于床上,并用床廉擦净了手中的血迹。
“我不过防卫,原来不想伤她的。”
“我知道。”谢冬回答得平静透然。
徐故没有理由杀死一个即将成为自己附属品的女子,那么可能只有一个
如果那个笑容是真的,那么,你悲哀的是什么呢?
是不得不在新婚之夜对他举起匕首,还是对自己无法掌握的命运?
谢冬发现,尽管他已经尽可能的远望,但是那个深渊,还是超出了他的视线范围。
那种黑暗,遮蔽了一切都美好光明。连带他身边的人,也会黑暗,还有他自己。
原来,战争并未结束
原来,不见刀光的地方更加危险
杀人,也是带笑的。
第四十三章 尾声
这一场暗斗无疑集合了徐故,余华以及钦三人的力。
何将军一门以逆谋之罪,部捕于昨日。牵连者多达七十余位朝官,大部分都刚好只带了少量人手聚集于都城之内。
为了何府三小姐的出嫁之喜。
何三小姐畏罪自亡,徐故仍以正室夫人之礼葬了她。
只不过葬仪免不得简陋许多。
徐故忙于清理剩下的残余,以及接管刚刚得到的势力,无暇也不知该对谢冬解释什么。他只好借着青给的迷药,将谢冬困在他的房内。
可是迷药对于谢冬的药效实在有限,而房中更是他的天下。即使不是他的房内,但是日常之间谢冬走到哪里材料放到哪里的习惯无疑是徐故不知道的。
第三日,接到消息的徐故再回来的时候,房内到大门一路都有陷入了迷睡之中的人。
将手中杂务交与秦都,徐故沿着一路信报追去。谢冬毕竟只是谢冬,他的行踪对于徐故的手下而言就如白纸染墨一般明显。但是众人也都存有避讳而不敢太过接近他。
出了徐府谢冬直接抢了一匹军马出了城外,而马在奔驰了一日之后终是倒了下去。
谢冬将马安置在路边,转上了就近的一处山岭。
似乎他总是在逃跑,然后身后追着的人,始终只有徐故一个。
而今的他已不是当初的他,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部倒了下去,可是,药总有用完的时候。所以不能用在不必要的地方,能避则避。现在的他明知是徒劳,却也只能继续的逃。
后面的人一直都在紧紧跟着他,却也没有再上来。只是这样,已经让谢冬慌不择路的走到了一片断崖前面。想再后退绕道他路,那个人已经追上来了。
谢冬脱力的背后依靠着一棵老树坐下,徐故在他七步之外。
“跟我回去。”徐故没有继续上前,只是停在那里。奇Qìsuu書cò
“不。”
“那你要去哪里?崎那?还是柒殇?他们会收容你吗?”
“我要回村子里去。”不知道方向也不要紧,他记得山的名字。慢慢的问,总能回去的。他可以继续当他的药师,慢慢的调制他的药物。闲了可以和蓝去溪边捉鱼,下雨时担心这村里老人家的风湿问题。
“我没有告诉你不是?那里,三个月前,就已经被流军破入,村三百余口,非死即逃。”徐故的声音越来越近,可是说的话让谢冬觉得越来越远。
暂时的挡住近万大军的脚步,是一种奇迹,但是奇迹不常在同一个地方发生两次。
“你当然没有告诉我。”这种事情,徐故怎么可能告诉他?谢冬忍不住想要将眼睛埋入膝盖之间。
居然,连一个可供他逃避的地方都没有了吗?
“跟我回去。”徐故从新开口。
“你到底想要什么?”这才是他最疑惑的,一直一直,都看不清。
当看到他位列将军时他以为可以了,但是他参与了王位之争,当知道他成为了兵部暗首时他想足够了,却看到那个女子死在了他的手里。难道一个人的欲望,真的是无限的吗?
“我想要力量,能够抗拒一切的力量,能够保护你的力量。
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了。”
他不想听这些,假若只要拥有力量,就能保护自己所想保护的,世上哪还有那么多的无辜?所谓的保护,是倚靠在不断的伤害他人的基础上吗?
“拥有力量之后,总会发现新的顶峰,你要这样一直下去吗?”
“对。”徐故的回答毫不犹豫。
远处是沙沙的打击声滚滚而来。
雨滴混合剑鸣而来,潜藏多时的刺客等待的就是这一瞬。
徐故赶上用刀鞘为谢冬挡了第一剑,而在他身后刺来的却只来的及侧身避过要害,伤在了左臂。原本隐身于徐故身后的护卫同时与不断出现的刺客战成一团。
“应该是剩余的人,想来他们已经藏在这很久了。”不论他们有多少准备,漏网之鱼总是无法避免。这些天来他自认已经将都城三百里内扫荡一空,却不料谢冬刚好钻进了他们的鼠窝。
平时他身边都带有足够的防守人力,只不过今天,就那么巧被他们钻了空子。回去之后还要让秦都再将附近所有的山头部烧一趟才行。
且战且退,徐故已经不敢在靠近这附近任何可能藏人的灌丛树木。谢冬则是习惯性的,开始抽出药带为他包扎左臂上的伤口。
“你先走。”徐故带着谢冬转了一处终于可以走下去的坡道旁边。这是用八个人的命开出来的。而徐故这一趟,也就带了二十不到的护卫。现在只希望对方部的人都恨的冲上来想要了他们的命,而不是还藏在哪条路上等着他们送上去。
“你呢?”谢冬不是瞎子,看的出他们之间的数量差距。
“笨蛋,我打了那么多仗都活下来了,还怕这个?你先走,反正我总能找到你的。”徐故一抹脸上的泥水,不肯回头。“你逃不掉的。我绝对能找到你。”
“如果你不走,我走了又有什么用?”谢冬捡起了掉落在自己脚边的短剑。顺手拉过徐故手中的刀。伸手一抹,上面染上了幽黯的浅蓝。
出府之前,他回了自己院子一趟。
放手的那刻谢冬感到徐故手中略微的扎手。低头,刀柄上缠绕的麻线原来破了个口子,翘出来的部分沾上血迹,模糊一片。
很多事你以为他隔了很久,其实当初的痕迹都有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仿若昨天。
最后一个死在了徐故的侧劈之下。不过也顺道给徐故腰侧添了道一指长宽的口子。
谢冬毕竟还是自保的多,此刻身上居然没多少真正的伤口。
草草处理了几个还幸存的护卫,一个个的拍上了最后存留的麻药,谢冬还是走回了徐故面前。
现在的情况和开始正好相反,徐故坐着,谢冬站着。只不过就狼狈而言,两人却是不相上下。
“后面的估计再过两刻就能上来了,你要走趁现在。”徐故还有心情说笑。
谢冬没有回话,他被徐故侧后方的一处光亮吸引了。那颜色虽然他只看过一次,却是熟悉得梦里都能描绘出来。
“徐故,看那边。”
“真是糟糕的颜色。”徐故想来也对这个颜色记忆深刻。
“我们来的那个时候,也是红月。”那月色已经变化了大半,从外而内的,一点点被染成了鲜血凝固的色泽。
风不知从何而起,向着悬崖的某处聚集。
他们的前方形成了一个明显的气场,里面的各类飞沙走石都被卷入了哪个旋窝之中。而后逐渐安定,显现出了清晰的画面。
五彩缤纷的舞台,绚丽的礼花齐齐绽放。
他们被拖进去的那天的漩涡明显的大过这个,刮起的旋风能将人吸进去,现在这个小了许多,风势也不大,但是入口仍旧清晰可见,想必让人过去不是难事。
“周杰伦二零一零年杭州演唱会,在这里要和大家说再见了。感谢大家。在这里最后献上一首歌:最后的战役。”谢冬曾经无意听过几次的声音在那方出现。然后是轰鸣一般的鼓掌尖叫。
“这是……”
“回去的路。”谢冬迟疑的走近了些。
卿的话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但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
“没想到那边的时间和我们的基本同步,六年了。我们过来已经六年了啊。”徐故也在暗自计算着他们来到这边之后的日子。“回去吧,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回去吗?”
“你呢?”
“我?回不去了。”
已经回不去了。心,已经回不去了
从一开始的投机取巧到现在两手鲜血,历经过那么多杀戮和斗争,叫他怎么可能再回到那个世界去,过父母安排好的生活?
他也有曾经一起奋斗过的兄弟战友,也有另一份责任。
他不是谢冬,又或者说,再开始的某个时候,他就决定,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不让他沾染到那些东西,果然是对的。哪怕引来谢冬一次次的逃离。
他应该,还能够回去吧
过正常的生活,做普通的现代人。
他们之间的事情,或许会成为他的梦境,过不了多久
烟消云散。
但是,还有他不是?
至少,还有他。
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你不回去?那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好了。”谢冬倒退几步,坐在了徐故的身边。
“不后悔?”
“你也说了,反正逃不掉的。”
“呵呵,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