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朝,安亲王不在,众臣很安心地达成共识,由秦卫率领西北军前去支援。
没几日大军就集结出发了,披上久违的战袍,秦卫不由感叹以前给予自己安感的盔甲,现在看来就是简单的战袍而已,再也不用依靠它来拼命地熬下去,在西北连睡觉也要穿的盔甲,这次连一般的行军不穿也没有不安的感觉了。想起给了自己安感的人,止不住嘴角就往上扬了扬,虽然这个人一气之下跑到江南去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她什么时候都是依着自己的,哪怕不高兴了也只是自己生闷气,过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秦卫摸了摸被当做护身符的那封信,那天醒来,发现凌殷一夜未归,最后被告知她在书房留了书信,上面只写着:一路小心,战争无情人有情,只要人活着就好,我在江南等你归来,殷留。捏着凌殷留下的亲笔信,秦卫心里默默地说道:我会安回来的。
整装待发,一声令下,三军缓缓开始移动。
而在这之前,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比起花了好些天才上路的军队,在做出决定的第二天,粮草就早早地出发了,毕竟重物拖累,等到了东北境内,主力大军就会赶上来了。
“我说,咱们军队不是都带着户部新出的压缩干粮了吗?怎么还要我们送这么大堆过去啊?”王小贺问自己的同乡李兰。
“这才出多久,哪能都用上呢,这不才试着弄出来给小打小闹的军队试用着,哪知道东北那边这么快就开战。”李兰回道。
“唉,这到底才安稳了几多日子啊,又打,这回把她们直接干掉,省的闹心。”王小贺很是郁闷,就算是后勤,不是冲锋打仗的,战争怎么样都是破坏自己过好日子的凶手。
“你不知道北察人多难打,个个长的三大五粗,就咱这样的,看起来算有力气的,放北察国,那就是瘦弱的小鸡一只,人家随便来两下就能打趴下。”李兰还记得第一次见北察人的情景,呵,吓死个人,胳膊比自己大腿还粗,身上的臭味那是三五十之外都能闻的到,别说是打仗了,她们北察人一起站在大启边境,怕是大启边将就能直接给熏倒,守都不用守了,听说这些年来北察人的生活习惯改了许多,不过靠近了还是有味道,只是熏不死罢了。
“李姐你怕什么,我就对我们大启有信心,皇上英明神武,同安王长胜不败,秦将军一个男子都那么厉害,西北他都拿下了,加上这两年户部弄出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嘿,还都挺好用的,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灭一双,不信打不死那些野蛮人。”王小贺信心满满,拍拍胸口,豪气云天。
“呵呵,也是,户部这两年弄的东西虽然奇怪了点,但是又便宜又好用,我们家干活人少,老爹生了场病,钱都花光了,那个穷啊,就多租了些地,可是以前一家子忙都忙不过来,累的要死,家里的天天埋怨,我们家老大就是在田里生的,老二也差不多,我要是来当兵,家里的就只好饿一顿饱一顿,亏得户部这些东西,现在又去弄了些地来种,家里的自己也可以干点活,不怕地多了。”李兰感慨道。
“亏得我们这样的是平民,总算去学堂不用钱,念了书起码可以来当兵,总有法子赚钱过日子。你看那边水房的那个,从小儿要饭,吃的苦头才叫大,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去学堂,听说念的挺好的,上个月脱离了贱籍,这个月就赶上来当兵了。你看她高兴的那样,水房里活她包了,原来有好几个人呢,现在都到别的地方帮忙去了,就剩了她和另外一个。”王小贺指指正在挑水的两个人。
“不光她,就咱这里多了不少刚脱离贱籍的人呢,一个个干活厉害的很,一个顶好几个,我还听说有人考中举人了。”李兰露出羡慕的表情,举人一个月就有不少银子呢,都怪自己念书不行。
“别羡慕人家了,哎,李姐,你看水房那两个人,一个一看就是过惯苦日子的,一个一看就是过惯好日子的,站在一起真好笑。”王小贺突然发现另外一个她从未仔细看过,这一瞧虽然穿着粗衣麻布,明显的就是哪家落魄小姐。
“是诶,听说是不知道是哪家小姐,家里落败了,来这里参军,人都是命啊,一个乞丐和一个小姐,谁知道有一天都变成平民,会在同一个水房挑水呢!人生无常啊人生无常。”李兰叹道。
这厢破落小姐凤凌殷挑着两桶水,跟在赵小小的后头,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你看人家担着最大号的水桶健步如飞,自己挑一回,她就能挑三回,这还是这几天学了些方法技巧,才从五回的差距缩小三回的。
赵小小担完这桶,等凌殷上来将她的部分也倒进大木桶,水房的活就做完了,两人坐下休息。
“你肩上的伤该换药了吧?”赵小小问道。可怜这个姑娘是大户人家出身,从小儿没做过重活,这家里中道落败了,才来这里混口饭吃,这几天肩膀一直磨出水泡,新水泡可疼了,自己也记得第一次为了两个铜板给人家担水,疼得晚上都睡不着。
“好,那麻烦你了。”凌殷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派到水房,本来是商量着去安如意的帐下当一名小兵,谁知皇帝姐姐不让,安如意更是吓的直冒冷汗,最后各退一步,就来了后勤,不过后勤也好,起码不用冲锋陷阵,秦卫是将军一时半会也上不了战场,自己一个小兵就难讲了,要是自己男人没守着,倒把自己小命给搭里面了那真的是不划算。虽然抽签抽到水房,不过这个赵小小看起来还是很好玩,相处也挺愉快的。
“好了,林影,对了,你这个名字和我恩人名字很像呢!”赵小小笑着说道。
“是吗?那真是荣幸啊!”凌殷笑了笑。
“是啊,开始我还不敢跟你说话,你也知道我以前就是个叫花子,要不是新令说乞丐也可入学,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上学堂了。像你这样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姐出来的,不是一路人,不敢打招呼,后来听别人喊你名字,我差点听成了...”赵小小环顾左右,压低声音说道:“那谁,就是咱们大启的安亲王殿下,你知道她老人家的名字吧!我还吓到了,果然不是,我就说殿下怎么可能在这里。”
凌殷愣了一下,老人家?这是说谁啊!汗,谁是老人家啊!不过对她怎么会把自己当恩人的感到十分好奇,假如法令是从户部递交到皇帝手上的,传出来也就是皇帝和户部商量的结果而已。“她怎么是你恩人?”
“嘿嘿,我也觉得自己太高攀了,就是很感谢她,你知道我们中间有个叫周文的考到举人的吧,和我是同一家学堂出来的,是她说的,她听户部的一个什么大人说的呢!”赵小小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那有什么高攀的,你念书念的出来就是你的本事,等仗打完了,你回去再念念,说不定也能考到举人呢!”凌殷笑道。
赵小小更加不好意思,又看了一眼周围,小声说道:“不瞒你说,我是想考武举的,你看我这身力气就注定了我是从武的,我费了好大劲才考过童子科,对那些个诗词歌赋什么的,没有什么兴趣,兵法什么的倒是很有意思,就想着过了武举,如果周文能考到进士,说不定就能认识些人,看看能不能进御林军,我也是知道很难进,不过我听说了,安亲王府都是御林军在守卫,我也想去那里当守卫,哪怕不是京城的,就是西北东北的小小的别院也好啊!”
凌殷笑道:“安亲王府有什么好守的,你考上武举,慢慢考到武进士,做个武官不是更好?”
赵小小摇头,坚定地说道:“你不明白我这样的人的心情,对于恩人,哪怕就是远远地看着,都能激动上半天,上次殿下大婚的时候,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只看到了坐在马车中隔着纱帘的殿下和王君,听说早上的人能看到殿下骑马的英姿呢,唉,真可惜,不过那样看了一眼,我也很激动了。保护殿下就是我一生的梦想!”
凌殷心里小小地汗了一下,追星也不过就是这样吧!还是笑笑,继续拉扯些生活里的小事,问问她们这样出来后有什么困难,会不会受到歧视,看看法规有什么不足之处,希望法令能更加完善,再顺便学些野外生活常识,还能有比乞丐更懂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