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十几天,整个大营都忙的人仰马翻,只有凌殷一个人闲着无事,除了抓着自己的侍卫陪练武,或者练会儿毛笔字,以防将来要写个什么的时候丢了面子,剩下的时间,就在大营里东游西荡。
亲王帐的一干人闲的都快发霉的时候,大军终于整顿好启程返京了,前锋营依旧打前锋走在最前,凌殷带着手下跟着中军,夜凉一些需要上京面圣的王族跟在后面,走在中军和押尾的后军中间。
一路无事的走了许多天,凌殷有些闷,翻了翻记忆,两国交战许多年,凤凌殷一个富贵闲王从不参与政事,也就从未见过夜凉人,不由的有点好奇。这天到了正午,大军停下休息,凌殷有点按捺不住,想看看传说中的游牧民族到底长个什么样,从马车里跳出来,听到一阵吵闹声,顺着方向看了看,后方不远处围着一群人,争争吵吵着什么。
正想招个人过来打听,刚好一阵风刮过来,安如意就出现在了眼前,明明秦卫将她从前锋营里抽出来,派了做自己的护卫营营长,怎么错眼不见一会儿,八卦就齐的打听回来了?看来要是将来她说不成书,江湖百晓生这一位子她应该也能坐。
两人咬了好一阵耳朵,弄明白前因后果的凌殷顿时无语的很,因为这事件实在是够狗血够庸俗的,原来秦卫自是去后面巡视,军中男子极为罕见,当然地位也大都颇低,加上之前夜凉投诚以及后续都是军师在处理,也没人见过秦卫,她们以为眼前的这个也只是地位底下的一般男子而已,一时起了色心,结果夜凉遗族贵女居然差点揩了杀神秦卫油,果然亡国了嫌命长。
向前走近一看,最前面几位肇事的草原雌鹰被一圈明晃晃的刀剑吓的,一脸被用白漆粉刷过的样子,白的那叫一个与冰天雪天呼应成趣,用一个词来说就是--应景。亮出兵器的一方则正好相反,一个个怒发冲冠,眼红耳赤,不过红梅白雪也挺和谐的。处于中心的秦卫脸倒是一如既往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看的出来要不是他在控制,就会发生大规模流血事件了。
其中一个小白倒还有胆量,对着能闪瞎她的狗眼的刀剑群喊着:“就算进了京城,我们王女少说也得封个公侯,你们这是以下犯上。”
凌殷华丽丽的囧了,征西大军里世家后代颇多,就算秦卫无依无靠,好歹也是二品的将军,统领着这几万人的征西大军,夜凉国都亡了,封你个无实权的公侯,你就敢得罪这么一京城的达官贵人,等到了人家地盘你就走着瞧吧!
“我们亲王殿下也随军在此,别说是公侯,就是异姓王也由不得你们放肆。”
“你们说亲王就亲王啊,谁知道真假,就像你们这个男的,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秦将军,别以为我们投诚了,你们就随便拿一个男的来折损我们王女。”
“嘿嘿。”另外一个小白突然笑了起来,等到听到她接下来说了什么,凌殷不禁一头黑线,只听她说道:“你们那个亲王本王女听说过,只怕与本王女是同好中人,你们这么看重这个男子,难道是她的小侍?”
再让她说下去怕是就要不堪了,凌殷示意侍卫开道,走到秦卫跟前转身站定,挡着那些夜凉女人色迷迷的视线。
夜凉众人见一个年轻女子由两队人开道,众星拱月般的走近那个男子,身上披着华贵的裘衣,前后侍从甚多,便知是刚提起的亲王,待得她转过脸来,看清面貌之后不由心中齐叹,人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亲王身上这件裘衣可谓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物,天然生成的九曲流水图,更奇妙的是随着人的一举一动,水流竟然仿若活水一般潺潺流转变幻,这足以让人目不转睛的绝世珍宝,在待得看清穿着宝衣的人后,只觉得那衣服也失了颜色,最难得是容姿绝美又不至于阴柔,失了女儿本色,好一个大启女儿。
凌殷轻轻的清了下嗓子,尽量把语气放缓:“刚刚谁说他是假秦将军的,本王想听听真的秦将军长什么样?”
先头说话的那个见凌殷和气,就说到:“两地打了那么久的仗,谁不知道秦卫秦将军身高九尺,使得一把丈八长矛还嫌轻小了,眼若铜铃,口若血盆,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一脚便踏平一座屋,走起来地动山摇。完没有丝毫男子形象,你再看看他,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常的男子,最多有点女儿气而已。”说完,夜凉遗民们齐齐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凌殷此时的心情简直不能用言语表达,传闻归传闻,夸张夸大吹到天上是正常的,但是能当事实来看待的话,只想说夜凉人整体智商是负值的吗?这样子描述出来的会是人?还是真实存在的人?难道不是上古怪兽之类的东西?眼光四下一扫,发现在场的大启人部目瞪口呆,连秦卫这下也控制不住表情了,脸上的肌肉暗暗抽搐,活了二十来年,头一回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个长相。
难怪这个前夜凉王女有胆量对秦卫动手动脚的了,凌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说:“那么本王看起来是真是假?”
前夜凉王女接了话:“亲王殿下是真的,就凭殿下身上穿的这件鹔鷞裘衣就不可能假的了,当年我母王准备花重金从草原东边的罕那王那里买过来,谁知道她们宁肯进贡给你们大启,西域的麦加后来进贡了件见风愈暖,落雪则融,遇水不濡的吉光裘,大启皇上就把这件鹔鷞裘赐了安亲王,自己穿那件,这都是天下独一件的裘衣,见衣如见人。”
凌殷心想:好嘛,这件衣服一披,将来要是有个仇家,也不用画像,这就是活生生的箭靶子啊!
腹诽了一阵衣服,还是回到正题,说道:“那真的本王要说这位就是真的秦将军,不用摆那种脸,本王没那个闲工夫骗你们,而且到了京城你们就知道了,更何况还要进宫面圣。”抛出这个肯定式的句子,炸翻了夜凉一帮人,渗人的刀光剑影都已经收回去刀鞘里去了,这几个的脸却益发的白了,还隐隐带着点灰色,外加个个抖跟筛子似的,放现代指不定见着的人以为她们刚从人工石灰筛选场出来带着后遗症呢!
看完这些人的精彩绝伦的表情转换技,凌殷满意了,接着说道:“别以为你们投诚了,你们就随便可以侮辱我们将军,本王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们立马给秦将军磕头道歉,就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刚刚说话的几人就地处置......”
“道歉可以,磕头还要我命来还就太过分了吧,我是夜凉王女,就算你是亲王你也无权杀我。”
“当然,王女只要砍去右手就好了。不过放心,第二条可以保你的四肢,又容易做到”
“是什么?”
“第二条就是拿大乌族产的五分之四抵罪。所以就看王女你是爱右手和手下多还是爱银子多了。”凌殷话音刚落,众人齐齐倒吸了口冷气,狮子大开口啊~
“要是本王女两个都不选呢?”
凌殷微微一笑,这笑容令人仿佛看见了地狱之门的缓缓开启,而她所说的话,则是直接将夜凉遗民打入十八层地狱,那句话就是:“大乌将成为这片大陆上第一个消失的民族。”
自古以来朝代更替是正常,民族却是恒定的,朝代如同那汤,民族如同那药,从来都是换汤不换药的。再看看自己的处境,没有人敢怀疑连药也被换这个可能性,征西大军的杀神将军加大启皇帝唯一的亲妹妹安亲王,要做到似乎并不难。
夜凉所剩无几的王族们迅速的排除第一项,只有第二项了,只是心疼啊!
阵势一线摆开,低头弯腰垂手行了大启的道歉礼,又恭敬的递上一杯歉意茶--这是王女才能有的待遇,后面的随从一个个都被凌殷逼着跪着道了歉乞求了原谅,接受才能站起来。
道完歉后面便是财产接收手续了,清点了账单,凌殷等马车上只有两人时将单子一股脑的塞给了秦卫,说道:“此去京中不比边疆,花钱的地方多,你多留点钱傍身。”
“殿下这......”秦卫刚想说什么就被凌殷打断了。
“这什么这,本王要休息了。明天又是行军,唉~”凌殷一想到枯燥无味的行军又开始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