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稍长的少年人皱眉道:“试试咱们另一柄剑!”
说着,二人如有默契,几乎同时弃了手中剑,运功一震,各从背后布包弹出另一柄剑,然后拔剑,跃起,分从两边各斩下去,一气呵成,青黄两色异光一闪即逝,柴凤儿只感觉手臂上力道一轻,青丝竟然被黄剑斩断了,一截尾巴挂在她手腕上。
申儒勃然大怒,急忙收回青丝,运功过急,听得咔咔几响,被青丝绕着的树干纷纷断开,树冠应声倒落,桩平面如刀削。
年幼少年丧气道:“师哥,还是你那柄三才剑好使,我这青锋剑还是没把奇怪的绳子斩断!”
另一少年指着刚才弃掉的剑,笑道:“你看,那两柄剑上都有缺口了,而青锋剑上面没有,说明并非斩不断,只是你施展的技巧和功力没有达到。”
年幼少年听了喜道:“那待会儿又要麻烦师哥指导了!”
听两人若无其事地交谈,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三长老夕敏突然道:“正反太极两仪剑法,你们两个是紫阳老道什么人?”
“我们是——”
“师弟!”
稍年长的少年喝止,不答反问道:“我见过你们的黑袍,你们是蚩火教的人,为什么要围攻翠烟门?”
柴凤儿忙道:“他们中有八个是蚩火教长老,想要抓从中原来的杨文广公子!”
“杨文广?”
两人一愣,却见杨文广狼狈万分,有些不敢相信,杨文广被他二人看得面红耳躁。
从人家眼神里便知今天这脸是丢大了,拱手礼道:“在下是天波府杨文广,适才多谢两位仗义相助,未请教高姓?”
年长男子笑道:“原来是你,真是巧了,不知杨兄弟可认得柳飞星?”
杨文广一愣,随即激动道:“柳飞星!他在哪儿?那是我兄弟啊,怎么会不认得!”
年稍幼的少年人忙道:“原来都是自己人啊,柳大哥可是咱们现在的庄主呢!”
年长男子道:“我叫南宫铭,这位是我小师弟张午阳,是特地为柳庄主先行前来拜访紫月影掌门的!”
又掏出一封信函交予柴凤儿道:“还请姑娘将这封书信转呈给尊师,她看了自有分晓。”
南宫铭温文尔雅,早博得柴凤儿好感,何况还得靠这两人脱困,忙道:“两位师姐,请你们过来一下!”
纤云和兰萍对望一眼,小心提防着姬无命,靠了过来,姬无命望了望夕敏,却见她没有任何表示。
柴凤儿对纤云眨了眨眼睛,道:“二位师姐,快去请师傅出来,咱们有贵客到访!”
第三章 他山雨夜思过时
纤云担忧道:“师妹那你小心些!”
两人匆匆过河不提,南宫铭望着这一群蚩火教徒,想起当年黄河渡口群小辈围杀了黑无常,如今连白无常都没看到了,只有姬无命恨恨地瞪着他,在夕敏耳边低语了几句。
夕敏素来冷艳,在蚩火黑炮笼罩下更瞧不出什么表情,只听她道:“南宫铭,你说的可是这一年来在江湖上新冒起的那个剑侠山庄庄主柳飞星?”
南宫铭淡笑道:“如果我没猜错,阁下可是蚩火总坛三长老夕敏?柳庄主特地交待在下如果有幸遇见夕长老,就带话给夕长老,说待柳庄主拜会完毕翠烟门旧友,稍候会亲自往蚩火教与夕长老相叙旧日情谊!如果你不是,就麻烦传达贵教长老!”
柳飞星找夕敏还能叙什么旧?无非是当年利用他的同情心设诡计损毁飞星剑之恨。这是柳飞星的耻辱,他并没托南宫铭带话,但南宫铭听说过事情始末,今日终于得见这位夕敏长老庐山真面目,故意说出来奚落她,而对方除了姬无命多少知道些内情,其他长老都疑惑地看着夕敏,想法多半是不谋而合,南宫铭、张午阳都面现得色。
夕敏本人在诺大个蚩火教中绝对是厉害角色,她无动于衷,那脸面如千年不化的冰山,寒道:“我一定恭候大驾,只怕他到时候没那个胆量来!”
杨文广恢复几分神色,忙笑道:“这你放心,他曾经虽然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那毕竟成为过去,你们的情谊他一定会来做个了断!”
杨文广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含糊地乱讲一通,倒说得两人好像真有点什么,夕敏面色更寒,喝道:“我们走!”
旁人还好,申儒刚刚被毁了一条夺命索,气愤难平,这也怪他托大,以为天下无什么兵器斩得断夺命索,只听他喝道:“不行,那小子毁了我的兵器,休想再活着离开此地!”
夕敏冷冷道:“申儒,我知道你觊觎我这位置很久了,有本事就打赢我再说,否则这里还轮不到你下令!”
“你——”
申儒大怒,却又害怕夕敏不敢动手,只道:“好哇你,一听说柳飞星这个人就要放过他的同伴,这不是叛教是什么!”
五长老白自在拍着巴掌笑道:“好啊,好!夕长老要是叛了教,我也可以顺搭着进一位,申兄,你可要努力啊!”
夕敏不再理他们,自己先行一步,丽江四邪从不言语,只默默地跟在夕敏身后,白自在一走,剩下几个教众也不敢逗留,倒是姬无命最后搭着申儒道:“我说申老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要不走等紫月影那个臭婆娘来了可就走不掉了!”
申儒恨恨地盯着南宫铭半刻,冷哼一声,匆匆离开。
杨文广大喘两口气,扔了手里半截棍子,骂道:“奶奶地,欺负小爷今天没带兵器,给我走着瞧。”
柴凤儿道:“现在英雄啦?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趴得像狗熊!”
杨文广嬉笑道:“不说这个我还真给忘了,刚才在幻境里那个什么舞是不是你跳的,再跳一次给我瞧瞧好不好?”
柴凤儿脸刷地红了个透,怒道:“你自己思想脏乱,我如何得知你看到了什么?”
却见南宫铭装作没听到,吩咐张午阳去牵马。
这时,见紫月影的两个徒弟纤云、兰萍又来了,柴凤儿如遇救星,忙迎道:“师姐,师傅呢?”
纤云道:“师傅说外面没事了,就没出来,并且吩咐咱们好好款待两位公子!”
南宫铭施礼道:“那便有劳三位姑娘了!”
兰萍道:“师傅有事要办,已经离开了翠烟门,公子有什么需要只消告诉我们一声即可!”
柴凤儿喜道:“师傅真的出去了?好耶,那就不用做早晚课了!”
兰萍笑道:“师傅临走要我告诉师妹,你这次不听教诲,私自带杨公子出去,差点害了他性命,因此要罚你思过三天!”
柴凤儿笑容僵住了,一脸的无可奈何,最后恶狠狠地对杨文广道:“都怪你!”
杨文广笑道:“瞧你样子清秀,模样端庄,怎么说起话来像西域悍妇?”
张午阳摸摸脑袋,不解道:“杨大哥,西域悍妇是什么?”
杨文广笑道:“往后有机会带你打仗,你就会见识到了,她们个个体型彪悍如牛,样子也凶,能跑、能打、能——”
杨文广话未说完,柴凤儿已经气匆匆地走了。
纤云忙道:“让几位见笑了,其实师妹平时不是这个样子,她很文静的,今天怎么有点反常?”
几人就留在了翠烟门,虽然掌门紫月影不在,但首席两大弟子接待得妥当,南宫铭和张午阳多日赶路,用过晚膳就去睡了。而杨文广梳洗一番过后,闲得无聊,沿着河边散步,偶尔见三两弟子做晚课,一见到他就偷偷地笑语,杨文广白天的丢人表现看来已经传遍整个翠烟派。
杨文广有些不自在,顺着小道一直下去,不知不觉地到了后山口,冬日傍晚总是来得特别地快,回想在军营里,此时正是带士兵操练的时辰。
无论站在哪里的山峭壁上观余霞,都会觉得壮观,杨文广浑身舒展,随手折断一段小枝干,掂量分量,又摆弄两番,豪气上来,施展开一套杨家破风枪,总共三十六式,每式分出七方变化,杨家枪法招式简洁霸道,破风枪法已经算是少数几套繁复武功了。
忽地感觉一滴水珠落在脸上,冰凉透心,望望半天红霞,杨文广自言道:“糟了,怕是要下雨,这下不被淋死也要给冻僵了!”
山中云雨说来就来,杨文广拔腿就跑,刚到山口处,回头瞟见山顶上竟然立着一座小亭,恰处在刚才练功的峭壁上方,不由得大骂自己笨蛋,想天波杨府后山不到处都是亭台楼阁,怎么会没地方避雨?暗想但愿这只是一场过云雨,否则还不知道怎么回去。
寒风飕飕,吹得人冷战连连,这原来还是个草亭子,杨文广一个箭步便钻了进去,又见草亭前面不远的悬崖边立着块大石头,石头上坐着个人,杨文广先是给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是个绿衣女子,他才放下心,原来是个翠烟弟子。
观察一阵,那人怎么坐在大石上淋雨,一动也不动,杨文广忽然想到少林和尚素有盘坐山野修炼内功的习惯,这种苦行方式虽不多见,却也不是没有,便不敢去打搅。
又过得一刻,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渐渐暗下,杨文广叹了口气,就打算冲下山去,却听见那绿衣女子突然说道:“喂,傻瓜,你看了这么久,就没看出来是我么?”
杨文广纳闷,左右看便,才半疑道:“你在跟我说话?”
那绿衣女子道:“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杨文广顾不得遮雨,走到大石近前细看,才惊讶道:“你是柴凤儿,你躲在上面偷看我练功?”
柴凤儿道:“鬼才有心思偷看你耍猴把戏呢!”
杨文广道:“那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进去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