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今之计是先将身子养好,一些等以后再说吧。”
司空钰认真地抬头看着玲珑。
那一张与慕容嫣一模一样的脸,依旧令他有种震惊的感觉。虽然他已经确定她们两个绝不会是同一个人,但如此相似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实在令他陡然生了各种猜想,很想要知道其中的缘由。
此时,房间的门“吱呀”地一声,被人推开了,一阵怡人的香风飘了进来。
第三十三章楼的内情
两个人都下意识地往门的方向望了去。
门前站着一位绝世佳人,窈窕而立。一身眼红的衣装犹如血一般艳丽,靓丽的眼眸闪着火般的光芒,她的眼角唇眉却秀美得好像水墨碧痕之下的山水,步履轻柔仿佛踩在水面上的仙子。
这便是水月楼的花魁——迎春。
“迎春姐姐。”玲珑不敢怠慢,忙从床上下来,深深一礼。
这些天来,因为她身份与地位的转变,突然如打开了一扇大门一般,她看清楚了水月楼的真面目。
原来,这名字如雷贯耳,并不只是在烟花柳巷之间。
道上走的人,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很少会有人不知道水月楼的名字。这里面上只是普通的青楼,底子里却其实有着坚实的后台,藏龙卧虎。
很多在道上惹了事的人,都会来水月楼投靠,只要进了水月楼的门,就不会再被仇家追杀,可以重获新生。不过,只要进了这个门,就要放弃过去所有的一切,包括身份、地位、荣耀……从此往后,只作为水月楼的人生存下去,喂牛为马,都不能有点异议。
当然水月楼也真的开门做生意,姑娘们的迎送功夫也都是真材实料的,只是,这楼内的人,哪一个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哪一个只是普通劳力,谁都摸不透底,只有在底层穿针引线的锦娘,还有其他水月楼的少数高层人士,知晓所有的秘密。
只是,这只限于在江湖上的人之间。寻常百姓,是不该知道这样的内情的。
这也是为什么,不管迎春还是锦娘,都对她玲珑另眼相看的缘故。一个小小的孤女,懂得来这里投靠已经少见,再加上一个也被人追杀的少年,实在是创了水月楼之最了。
自己只是无心,但没有想到竟歪打正着,成为了水月楼中的一个“知情人”。玲珑虽然不懂掌柜所说的“管教”是何深意,但走一步是一步,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在迎春的身边待一段日子便是。
虽然迎春平日里连拿针线的手势都娇滴滴的,但从她与掌柜的亲密行为看来,她肯定不会是那种“没有背景”的人,甚至,是个得罪不起,也怠慢不得的人物。想到往后还有许多时日要跟在这一位姑娘的身边,玲珑的心底就很是没底。所幸直到现在,迎春唯一给她的任务仍只是照顾公孙钰,外加上上普通的茶道礼仪等课,日子还算轻松,往后那所谓的“训练”正式开始了以后,还不知会怎样呢。
迎春笑盈盈地端着一碗汤药,走到司空钰的床前,礼了一礼道:“小公子醒了?迎春见过公子。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司空钰在宫中见过许多国色天香,然而也不曾见过象迎春这样艳丽的美女,少不得闭了眼,稍避避嫌。
听迎春问起自己的姓名,他正欲说话,玲珑已经在旁开了腔:“迎春姐姐,这问题,我才刚问过他呢。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迎春面上凝了凝,上下打量了公孙钰一圈,重新笑了道:“这样啊……真是不幸。惊了这样大的事,许是一时惊着了吧?或许慢慢会再想起来的,请公子不要太难过了,先安心养好身上的伤口吧。”
顿了顿,她又说:“公子的脸色比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而且,迎春越看越觉得,公子实在是位俊朗出色的少年公子。如今已是鹤立鸡群,再过几年,可真不知会迷倒多少思春少女呢。”
温软的语调,甜蜜的词句,卓绝的风姿,不知多少男人,就这样在几句闲聊之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迎春说完,将手中那晚热腾腾的汤药,优雅放到司空钰的面前。
“公子,这是我们家玲珑熬了一天的药,请趁热喝了吧。”
“谢谢迎春姑娘。”司空钰不敢推辞,接过来喝了。
迎春趁司空钰喝药的当儿,左右又打量了他一番,掩嘴笑了道:“玲珑这丫头,真是深藏不露,不知哪里学来这样一手好医术。当初,她在河里发现公子时,公子身上中了两箭,随时都能要命的伤,早跟死人差不了两样,她硬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顿了顿,她瞅一眼旁边的玲珑,继续笑道:“之后,跑前跑后,抓药熬汤,你看,才多少天的功夫,就把人调理得经气色如常了。看来,寻个机会,我也得朝玲珑拜师学艺一番,才是正道。”
玲珑心里一跳,急忙应道:“迎春姐姐,这……玲珑不敢当,真的不敢当。只是照着以前一位江湖大夫教过的土法子急救了一下,往后,都是姑娘请来的那一位林大夫,真真的妙手回春。”
“林大夫可跟我说了,那箭伤处理得一流,可比他见过的营里头的军医还要好。若不是你替他先拔了箭,再带回来水月楼,这位公子怕就难救了……”迎春这一番话,不知是对玲珑说的,还是故意对司空钰说的,总之,她说到这里,对他再抛了个媚眼,笑了起来。
司空钰刚喝完药,正对上这么美的女子对自己嫣然一笑,不觉红熟了脸,急急地低下头去。
“迎春姐姐,需要去回过掌柜,说他已经醒了吗?”玲珑将药碗接过来,小心地问道。
“爷这几日不在水月楼,事情过后回他就可以,”迎春说到这里,笑盈盈的媚眼再一次转向了司空钰,“小公子,伤养好了之后得去见见我们家爷。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打紧,快点儿记起来了,才是正路。”
司空钰面上一僵,唇角生硬地勾起了道:“谢谢迎春姑娘。”
迎春看着那双幽黑却闪烁不定的眼眸,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她却是再没说什么,转而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拉开了们,她忽又转了头道:“玲珑,换别人来照顾小公子吧,你今日的课,还没上呢。”
“是,迎春姐姐。”玲珑不敢怠慢,急急地捧着药碗,跟在迎春的后面往门口走去。
临走,她回头深深地看了司空钰一眼,道:“我换个人来照料你,饿了就跟他说。别担心,你会好得很快的。”
“小妖精,别只顾着朝小情人抛媚眼,快来。”迎春一只手伸过来,挽着玲珑的肩膀,将她拉出了门。
第三十四章致命问题
司空钰怔怔地望着房门“砰”一下地关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的手缓缓伸到伤口,垂眼感觉着那种透彻心扉的疼痛。虽然他并不开口喊疼,但这疼痛已经折磨了昏迷的他多日,恐怕此后也还要困扰一阵子。
从迎春的话听来,他这条命,完是叫做玲珑的这个女孩儿救回来的。劫后余生,他难免有种狂喜的感觉,但是想到那一个箭头上刻着的字,他便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虽然他并不认得任何人与“宇”字有关,但是,那一个箭头的制法,却不是山野莽夫的技巧,而是正轨的官窑里出来的东西。这说明,那一个骑在//奇\\书//网\\整//理\\黑马上的黑衣人,是跟朝廷多少有点儿关系的,绝不是那种江湖浪人。
也就是说,要下手杀他的人,不是那些在暗中窥视着皇位,视他为障碍之人,就是他平日里在宫中,无意中开罪了的什么人。
数日前在皇宫里与慕容静相遇的那一幕,突然又闪现在眼前。
司空钰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难道,会是那个时候,被慕容静看见的那个女人?
用着特别的熏香,令慕容静自那一日以后就再也不肯入宫来的女人……那个他连身份也还不知道的,身居于宫内,却做了不符合身份之事的女人。
若是这样的话,对方一旦发现他司空钰还存活着,定会不择手段继续来杀他。因为,他司空钰若不死,便终有一天会成为她的威胁,甚至心腹大患。
这样的女人留在宫内,的确是一个危险的存在。她如今只冲着他司空钰而来,往后,说不定,对慕容嫣甚至皇后,也会构成巨大的危害。这样的事情,是他司空钰不能容许的。
然而……他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够帮得了皇后和年幼的天佑公主?
不知是因为药效发作,还是身体过于虚弱,司空钰想着想着,又觉得眼皮沉重了起来。
希望颦儿在宫内一切都好。
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就对不起皇后娘娘的悉心教导和委以重任了……
玲珑随着迎春来到水月楼后面院子的柳树下,不解地望着面前红衣飘飘的身影。
“今日不上课了么?姑娘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迄今为止,迎春给她上的课,不是弹琴,就是作画,都是一些能够令上品的客官们能够赏心悦目的技巧,她也就随手练了几笔,并不当真。但今日,迎春直接将她领到这个僻静的角落来,又不说明缘故,可就令她有点儿云里雾里了。
迎春胎手,将跟前低垂的柳枝折了一段,突然一回身,柳枝的末梢直抵玲珑的咽喉,冷声问道:“玲珑,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女孩儿?”
玲珑躲闪不及,整个人木头一样钉在那里,紧了脸望着面前那张沉着的面孔,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