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难得一解心愁,东方涵辙尽释衷言。

    “或许他永远不解我意,傻得不知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宁惜听得朦胧不知其意,她不明白作为一个与皇家无血亲的王爷为何会陷入权力挣扎?又怎要承负起不让家国易主的重任……

    但也能听出他口中的‘他’是指自己,遂替殷仙凡轻声问道:“那王爷究竟想要什么?”

    东方涵辙灌尽坛中酒。

    “我只想要那个我懂,我知,我护,我想宠他一辈子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

    宁惜听得一阵心颤,没想到东方涵辙对爱人已是这番执着若斯,让她怎堪面对这一切?

    “其实,上天对我已是眷顾,至少它将你赐给了我,让我有了征服所有困难的理由。”

    东方涵辙摇摇渐晕的头。

    “我愁言吐衷已够,亦不知仙凡能否悟得其中意,不过无关紧要,待国泰民安之后仙凡会明白的。”

    站了起身。

    “仙凡洗好后也早点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便会离开山庄,待你病愈后再来接你回府。我先回房了。”

    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朝那烛火通明的地方走去。

    月光下,那一抹摇晃的萧瑟背影让人心底生怜。

    走出殷仙凡的房间,东方涵辙方才那醉得恍摇的身子瞬间直起,眼中的酒意朦胧已被无由来的威严凛气替代。

    风窸窣,林中竹声沙沙。

    负手而行,那英俊挺拔的背影和悠然洒脱的步子,然已证明——

    他,非醉,非晕,更非一般人也!

    经过竹林,来到一间竹室前。

    轻轻叩响竹门。

    开门的田荣看清来人后,速行跪拜之礼。

    立在门口的人急忙伸手一扶:“田大夫,这几日就不必行礼了,我们进屋说吧。”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09)

    第二天清早。

    晴日暖阳,竹林幽静。

    敞院中。

    “田大夫,王爷可已离去?”殷仙凡按照田荣的吩咐躺在了竹椅上。

    “一早醒来便骑马回王府了。”田荣抚弄着手中药草,将它们投入一个小石窖里舂搅。

    “哦。”殷仙凡有些失落的望着东升朝阳。

    昨夜池边那一幕让他彻夜难眠。

    奇怪的是,脑中回旋的只有那双漂亮的眼睛和那浅浅一吻,却无意识的自动模糊掉东方涵辙的面孔,仿佛昨夜与自己发生那些的人不是他。

    “殷少爷风华少年、相貌堂堂,为何却偏偏不喜欢女子,真令世人惋叹啊!”

    田荣将融合而成的药草往殷仙凡头上敷去,苍老容颜上满是温和浅笑。

    “据民间所传而论,殷少爷倾慕之人应是皇上吧?”

    殷仙凡也不觉惊讶,那‘送身侍卫’一事,这‘殷仙凡’喜欢皇帝怕早已传至整个城里的大街小巷,世所皆知!

    “田大夫果然医精眼厉。”他微微一笑,迎着阳光的面容晕上一抹淡粉,娇美迷人。没想到古代老人也这么八卦。

    “哪里,这恐怕已不是老夫一人知道的事。”

    田荣用黑布在殷仙凡头上裹了一圈又一圈。

    清咳一声,不得不将问题接问下去,天知道如果不是那人想要答案,他才不会年过半百了还这么八卦。

    “老夫不明,涵辙王爷对殷少爷比皇上对殷少爷好过数倍,为何殷少爷唯独倾心皇上?莫非真如世间传闻,殷少爷想要攀龙升官?”

    殷仙凡又是一笑。

    宁惜自是不知殷仙凡为何只对那皇帝动心,但自己看上的男人与他是同一个人,即使喜欢上也不算违背这个身体本意。

    长久以来,她已能感觉得到殷仙凡绝不会是为了想要升官才去喜欢那个皇帝。

    脑中忽然闪过一些词汇,自然而然念了出来。

    “仙凡想要做皇上的贴身侍卫并非是想升官,所谓‘贴身’,只是希望自己与他的距离能够近些再近些,因为仙凡感觉自他登基之后,似乎渐渐远去,若能日日与他贴身不离,或许日久相随,仍能回复以往的贴心……”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10)

    一番不由自己的言词后,感觉眼中酸酸涩涩,却是泪光莹莹已在眼眶中转动。

    田荣也讶得停下了动作,滞在原地。

    而他们身后的竹林中,有位公子听到此话后,满面悲痛,握在竹竿上的手紧致骨节泛白,掌中那根绿竹在他的使力下几近夭折。

    院中又隐隐传来话声。

    “还有,皇上的眼睛很漂亮,第一次见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像一朵粉色软软的棉花糖(宁惜爱吃的东西),吃了还想吃,甜甜的香味让我望而难却奇Qīsūu.сo,闻之难舍,食之难厌!”

    殷仙凡(宁惜)又幽幽道出自己心中所想。

    “虽然涵辙王爷比他对我更好,也有那样一双眼睛,但蒂固于心的喜欢,又岂能说变就能变的,会变……就不是真正的喜欢了!”

    “殷少爷说的极是,老夫已是垂暮之年,这情情爱爱、恩恩怨怨也是你们年轻人去享受去烦恼的事儿咯!”

    田荣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感动,他没想到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爱得这么轻狂,这么真挚,想得这么深透。

    “殷少爷脑中淤血积多,导致回想不起一些前尘旧事,在治疗期间,需用药草裹敷着整个头,再以真气灌输取热,夜间泡泉洗身,七日后殷少爷便可下山回府。这个方法能否让殷少爷记忆恢复,老夫也无把握,但总好过不试。”

    “田大夫还身怀武功吗?”

    “老夫此生只顾贪研医术,却忘了去习那强身健体的功夫。”田荣叹道。

    “那何人为我灌输真气?”殷仙凡诧异问道。

    田荣一怔,冷汗悄拭,冒着砍头危险说道:“老夫的……侍童,老夫的侍童年轻力壮,习得一身好功夫,内力深厚,可为殷少爷施功。”

    “那他人在何处,为何没见人呢?”殷仙凡目光在院林中趋巡无获。来到古代,当然想要见识一下电视电影中所谓的——武功、高人!

    “他一会儿就来。”说话间田荣已将黑布裹到眼睛处:“这几天里,为了让药效更佳,让殷少爷痊愈更快,必须要将眼睛一同蒙上。”

    “……”殷仙凡皱眉:“这个……田大夫,头伤跟眼睛有什么关系吗?”

    这样一来他不是看不到高人施功了么?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11)

    田荣边蒙上他的双眼边辩驳:“谁说没有,殷少爷有所不知,脑部若受损过重,就会导致失明。不将淤血彻底驱散,殷少爷难道想失明吗?”

    “喔,好像田大夫说的也有道理。”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殷仙凡无言再回。想起现代医学似乎也有这样的例子。

    “殷少爷稍等,老夫这就去唤那侍童过来。”田荣往竹林中去。

    金光暖阳下。

    殷仙凡紫红衣衫如昨日瑶池山上的樱花般艳紫妖红,他静静躺于竹椅之中,黑色布缎蒙住了他熠熠生辉的美丽眼睛。

    听得脚步声响,他抬头不确定的问:“是田大夫吗?”

    “嗯,是老夫。”田荣随即将那位俊气不凡的公子推置他面前:“这便是老夫的侍童,这几日就由他负责照料殷少爷。虽说他武功高,内力深,但遗憾的是他又聋又哑。也只有他能为殷少爷输真气,殷少爷想必不会介意吧?”

    殷仙凡笑如花瓣般柔软:“不会不会!”

    “不会就好。”田荣拾起他白皙纤细的手,放入那位公子厚实的掌中,便笑着离去。

    又想起那位多情公子昨晚恳求自己的话语:“请田大夫切记勿将此事告诉仙凡。”

    “不告诉他,那为他做这一切不就白费心思了?他看不见听不到,甚至愈后或许都不再去回想此事,即便这样,也要隐瞒着他吗?”

    “是,拜托田大夫了。”

    摇头一问:“这样,真有所值?”

    那位公子却这么答他:“没有值或不值,只有心甘情愿!”

    想到这里田荣又是叹笑:两个痴情顽固的小孩儿啊!

    消失院中。

    而此时,那位公子反手回握掌中手。

    另手撕去脸上那张‘东方涵辙’的人皮面具,露出属于他东方涵烨的本容。

    定定望着紧握交缠的两手……

    仙凡,你是否感觉得到?

    东方涵烨,就在你身边从未离去。

    傻瓜,他,就在这里呀……

    恋恋不舍地将那只玉手安然放好。

    两手轻抚上他的头,为他徐徐灌入真气……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12)

    每日如此。

    洗沐起居、穿衣解带都是东方涵烨亲手料理。

    只在他换药时躲开回避。

    而他们的交谈方式是在彼此掌中划写为语。

    一天天过去,每次为自己施功的‘侍童’到来,殷仙凡都能察觉得到。

    这几日的接近,不能眼辩,却可鼻闻。

    没蒙上眼时倒不觉得,蒙上了只能耳观鼻嗅。

    渐渐地,他已熟识这个‘侍童’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有如现代一款叫做Calvin Klein的男士香水。

    而且这个香味仿佛很熟悉很熟悉,并不是在现代时闻到香水味儿的那种感觉,是种好像贪恋这个味道已经许多年,甚至对这个味道恋似贪婪,每次他一近身便可闻到。

    难道这个‘侍童’是殷仙凡认识的人,不然他的身体反应怎么这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