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一脸的高兴,我突然有种悲伤,有种“光阴流逝”,如同“白驹过隙”的感觉,眼前的堂弟们,也正是十年之前的自己啊。
看着他们冻的发紫的脸,看着他们冻的通红的手,就知道为什么大人们总是在下雪天,要求自己的孩子乖乖的呆在热炕上的原因了吧。可惜往往是事与愿违啊,小孩子往往是难耐寂寞,不会乖乖的待在热炕上,偏要跑到院子里自娱自乐,与天公试比高。
小的时候,还是比较好啊。
吃过早饭,我便收拾了一下行李,准备上路了。这条路,就是返城的路,就是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的路,该是时候上路了。
爸爸,妈妈,两个妹妹,叔父,叔母,两个堂弟,都冒着雪花送我,一直把我送到了村口,我的心里很难受,毕竟是离别嘛,多少是有些伤感。
爸爸和妈妈的眼睛中似乎有泪水,只是妈妈的更容易看出来而已,我知道,他们是舍不得我走,但还是不能说出来,反而嘴上要说,男孩子,就应该多出去闯荡闯荡,好好锻炼锻炼自己,要不然以后如何当家作主啊。两个妹妹则显得轻松些,叫我不要担心家里,她们会经常给爸爸和妈妈打电话的,同时也告诉我,等他们到学校了,会给我写信的,叫我照顾好自己。
也许是妹妹们的提醒吧,妈妈开始唠叨了,叫我好好照顾好自己,自己馋了,就在外面买点好吃的,不要太亏待自己了,有时间了,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抱声平安就行了。
爸爸也终于叮嘱我了。爸爸说,让我在外面多小心点,不要得罪别人,也不要被别人欺负,同时也叮嘱我,要我多多改改我的脾气,二十五的人了,要学会成熟,要学会忍耐,不要随便发脾气。
我的心里酸酸的,眼眶里似乎有泪花,但我强忍着,不想在亲人的面前掉下眼泪来。
叔父和叔母也嘱咐我,好好工作,家里的事情,就不要太担心了,爸爸妈妈有事的话,他们会照顾的。两个堂弟则站在雪地里,默默的看着我,明显的能看出来,两个堂弟也是舍不得我走,但他们知道我要去上班了,如果不去上班的话,老板就不给我钱了,如果老板不给我钱了,我就不能回家给他们买鞭炮了。
我们的离别,如同我们的见面一样,没有拥抱,没有过多的语言,一切都在自己的心里。我眼眶的眼泪更多了,随时都可能会掉下来,但我还是强忍着,默默的点头,回应着爸爸妈妈他们的叮嘱。
终于,就在我转头的时候,眼睛里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夺眶而出,一下子就从我的眼睛里蹦了出来,落到了我脚下的雪地里,雪地上马上被融化出几个洞洞来。而这一切,也许爸爸妈妈他们都没有注意。
自从我转过头后,眼泪就如同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我的眼睛变的模糊了。也就从我转过头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头,我怕被他们看到自己的眼泪,我也不敢去擦眼睛里和脸上的泪水,也怕被他们知道,我哭了。
眼睛继续模糊着,我凭着模糊的视线,快步的向前走,慢慢的离开了村口。我脚下依然是“咯吱咯吱”的声音,但我顾不上听这声音,也没有心情去聆听这“咯吱”声,心里更多的是一种离别的伤感,心里更多的是一种上路的孤单,心里更多的是一种对于亲人的不舍,但纵使有千万种感触,这路,始终还是要上的,那岗位,始终还是要上的。
雪花继续飘着,偶尔会飘到我的脸上,立即被我的体温融化了,混入我的眼泪之中,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到下巴,然后滴入脚下的雪地里。
转过一个树林之后,我确信他们看不见我了,才赶紧擦干净自己的眼泪,站住并且回头看村口,明知道看不见他们了,但还是要回头看,心中无限的伤感。
一边慢慢的转过头,一边慢慢的继续向前走。
脚下继续是“咯吱咯吱”的声音,头上继续飘着雪花,身后留一下一行孤独的脚印,带走了一颗恋恋不舍的心。
因为是下雪天,这塬上没有三轮拖拉机了,所以我只能走着到山下了。走完这十几里土路,就到了山头上,开始下山了。
因为有雪,所以山路比较滑,但幸亏山路还比较宽阔,不至于让我滑落到山涧里去。就这样,一滑一摔的,慢慢的走下了山。
回头看山,白白的一片,整个山都是白色的,看不到枯草,看不到黄土,能看到的,除了白雪,还是白雪。
脚下的雪积的越来越厚了,记得刚到村口的时候,雪才刚刚积到半尺左右,等我走到山下的时候,就已经有一尺左右了,如果不是我特别留意,还真不敢相信,就雪花这下落的速度,也竟然能如此之快。
下了山,就到了公路上,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等大巴车了。等到大巴车,坐到县城,再从县城转坐长途汽车,就可以返城了。
第三十四节 年后上岗
从家乡的那座山上走下来后,就在公路的旁边等待着去县城的汽车,迎着雪花,虽说有点冷,但幸亏自己穿的暖和,而且也没有寒风,感觉还行吧。
终于,等待的大巴来了,我拦住了大巴,有些恋恋不舍的上了汽车,找了一个靠窗口的座位坐了下来——你还别说,我就是坐车的时候运气比较好,往往就可以找到一个靠窗口的座位。
坐到靠窗口的座位上,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山,看着那个我曾经不知道爬了多少回的山,虽说心里没有在村口那时候的悲伤,但毕竟还是有些难过,离家的时候,总是很失落,也总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也总是有种再也见不到家乡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很奇怪,虽说自己在悄悄的告诫自己,最多一年之后我又可以回来了,但还是无法避免这种奇怪的感觉,也许人真的有所谓的第六感觉吧。
窗外的雪花继续飘着,似乎在送别着我的离去,我无法看清楚雪花的面孔,但我可以想象的到,也许雪花也是有感情的,只是人们未曾读懂而已,也未曾看到而已。
一个小时后,我便到了县城。县城里面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新年气氛,街道的两旁挂着红红的大灯笼,街道旁边的商铺上贴着鲜红的对联,红红火火,很是喜庆。
可这样的火红并不能让我高兴起来,也无法让我喜庆起来,我还是想着刚刚离别的场面,我还是有些失落,有些悲伤,离别的悲伤。
离开自己的家乡后,总是觉得心在漂泊着,没有一个稳定的港湾让自己的内心得到休息,总是在这个社会的上空飘着,从来没有落下来过。
来到县城的汽车站,坐上了返城的长途汽车,还是选择了一个靠着窗口的座位坐下。这次并不是运气好,而是我上车比较早,车上的空座位还很多,所以找一个靠着窗口的座位,并不是很难。
坐到座位上后,我就等待着汽车的开动,等待的时候,总是感觉时间很长,我无心欣赏窗外的风景,我也无心观察车站的新年气氛,我也无心看窗外人们的喜怒哀乐,我活在一个只有一个人的世界里,一个只有我自己的世界里,不曾想着让别人踏入的我世界,也不曾想着让自己的世界里不再有寂寞和孤独。
汽车终于是开动了,慢慢的驶离车站,沿着公路向着城市的方向行驶着。因为下雪,所以汽车还是走的比较慢,安第一,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当然也不会有人反对车子走的慢了。车上面有些吵杂,大多数的人,都在兴高采烈的聊天,似乎有很多说不完的话,似乎过了一个年后,见识了很多。
这些谈话声音总是会让自己感到不安,这些声音总是会让自己感到烦恼,但我不能爆发,我只能忍受,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要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雪花继续飘着,只是飘的小了,不再是鹅毛大雪了,而是一些零零散散的雪花了。窗子外面的山部都是白色的,“银蛇”和“蜡像”快速的向着后面跑,似乎前面有什么在追它们一样,使劲的向着后面跑,唯独就我坐的这辆车子,还是拼命的向前冲,不知道将要遇到什么危险,也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困难,车子一个劲儿的向前冲。我也集中精力的观察着前方,希望能看到些什么,希望能看到前面究竟有什么。
车子继续向前飞驰着,我看到的除了山还是山,连绵不断的山,但我并没有气馁,还是集中精力的继续观察着。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我没能看到什么危险,最终我看到了城市的高楼大厦,我看到了城市里的十字路口,我看到了城市里来来往往的汽车,我看到了城市中熙熙攘攘的人们。我们终于到城市了,这个城市,还是那么的喧嚣,窗外的人们,还是匆匆忙忙的奔波着,为了生活奔波着。
来到城市里,我看不到飘落的雪花,我也看不到白雪皑皑的山川了,视线被那些高楼大厦挡住了,来来往往的汽车,从长途汽车的两旁穿过。
长途汽车到了车站之后,我赶紧下车了,不是我太想念这个城市,也不是我太想逃离这辆长途汽车了,而是我内急了,想上厕所了,一路的颠簸,一路的忍耐,我终于是到站了,赶紧下车找厕所吧,我快憋死了。
憋尿的感觉真是难受吧,说实话,我宁愿憋屎,都不愿意憋尿。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了一间厕所,我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由于走的太急,我差点撞到了一位刚刚要出来的先生,我来不及给人家道歉,只是一个劲儿的向着厕所冲,还没有到厕所里面呢,我就开始解自己的皮带了,等到了厕所,我已经开始尿了,一股“水柱”洒向尿池,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好舒服啊,就好像紧绷了好久,突然放松的那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