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提供的小说 - 《倚天屠龙记》 第27章
张翠山本来一意要问她昨晚的事这时见她换了女子装
束却踌躇起来忽听那少女仰天吟道:“抱膝船头思见嘉
宾微风波动惘焉若醒。”张翠山朗声道:“在下张翠山有
事请教不敢冒昧。”那少女道:“请上船罢。”张翠山轻轻跃
上船头。
那少女道:“昨晚乌云敝天未见月色今天云散天青
可好得多了。”声音娇媚清脆但说话时眼望天空竟没向他
瞧上一眼。张翠山道:“不敢请教姑娘尊姓。”那少女突然转
过头来两道清澈明亮的眼光在他脸上滚了两转并不答话。
张翠山见她清丽不可方物为此容光所逼登觉自惭不敢
再说甚么转身跃上江岸发足往来路奔回。
奔出十余丈斗然停步心道:“张翠山啊张翠山你昂
藏七尺男儿汉大丈夫纵横江湖无所畏惧今日却怕起
一个年轻姑娘来?”侧头回望只见那少女所坐的江船沿着钱
塘江顺流缓缓而下两盏碧纱灯照映江面张翠山一时心意
难定在岸边信步而行。
人在岸上舟在江上一人一舟并肩而行。那少女仍是
抱膝坐在船头望着天边新升的眉月。
张翠山走了一会不自禁的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却见东
北角上涌起一大片乌云。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这乌云涌得
甚快不多时便将月亮遮住一阵风过去撒下细细的雨点
来。江边一望平野无可躲雨之处张翠山心中惘然也没
想到要躲雨雨虽不大但时候一久身上便已湿透。只见
那少女仍是坐在船头自也已淋得身皆湿。
张翠山猛地省起叫道:“姑娘你进舱避雨啊。”那少
女“啊”的一声站起身来不禁一怔说道:“难道你不怕
雨了?”说着便进了船舱过不多时从舱里出来手中多了
一把雨伞手一扬将伞向岸上掷来。
张翠山伸手接住见是一柄油纸小伞张将开来见伞
上画着远山近水数株垂柳一幅淡雅的水墨山水画题着
七个字道:“斜风细雨不须归。”杭州伞上多有书画自来如
此也不足为奇伞上的绘画书法出自匠人手笔便和江西
的瓷器一般总不免带着几分匠气岂知这把小伞上的书画
竟然甚为精致那七个字微嫌劲力不足当是出自闺秀之手
但颇见清丽脱俗。
张翠山抬起了头看伞上书画足下并不停步却不知前
面有条小沟左足一脚踏下竟踏了个空。若是常人这一
下非摔个大筋斗不可。但他变招奇速右足向前踢出身子
已然腾起轻轻巧巧的跨过了小沟。只听得舟上少女喝了声
彩:“好!”张翠山转过头来见她头上戴了顶斗笠站在船
头风雨中衣袂飘飘真如凌波仙子一般。
那少女道:“伞上书画还能入张相公法眼么?”张翠山
于绘画向来不加措意留心的只是书法说道:“这笔卫夫人
名姬帖的书法笔断意连笔短意长极尽簪花写韵之妙。”
那少女听他认出自己的字体心下甚喜说道:“这七字之中
那个‘不’字写得最不好。”张翠山细细凝视说道:“这
‘不’字写得很自然啊只不过少了含蓄不像其余的六字
余韵不尽观之令人忘倦。”那少女道:“是了我总觉这字
写得不惬意却想不出是甚么地方不对经相公一说这才
恍然。”
她所乘江船顺水下驶张翠山仍在岸上伴舟而行。两人
谈到书法一问一答不知不觉间已行出里许。这时天色更
加黑了对方面目早已瞧不清楚。那少女忽道:“闻君一席话
胜读十年书多谢张相公指点就此别过。”她手一扬后梢
舟子拉动帆索船上风帆慢慢升起白帆鼓风登时行得快
了。张翠山见帆船渐渐远去不自禁的感到一阵怅惘只听
得那少女远远的说道:“我姓殷……他日有暇再向相公请教
……”
张翠山听到“我姓殷”三个字蓦地一惊:“那都大锦曾
道托他护送俞三哥的是个相貌俊美的书生自称姓殷莫
非便是此人乔装改扮?”他想至此事再也顾不得甚么男女之
嫌提气疾追。帆船驶得虽快但他展开轻功不多时便已
追及朗声问道:“殷姑娘你识得我俞三哥俞岱岩吗?”
那少女转过了头并不回答。张翠山似乎听到了一声叹
息只是一在岸上一在舟中却也听不明白不知到底是
不是叹气。
张翠山又道:“我心下有许多疑团要请剖明。”那少女
道:“又何必一定要问?”张翠山道:“委托龙门镖局护送我俞
三哥赴鄂的可就是殷姑娘么?此番恩德务须报答。”那少
女道:“恩恩怨怨那也难说得很。”张翠山道:“我三哥到了
武当山下却又遭人毒手殷姑娘可知道么?”那少女道:
“我很是难过也觉抱憾。”
他二人一问一答风势渐大帆船越行越快。张翠山内
力深厚始终和帆船并肩而行竟没落后半步。那少女内力
不及张翠山但一字一句却也听得明白。
钱塘江越到下游江面越阔而斜风细雨也渐渐变成狂
风暴雨。
张翠山问道:“昨晚龙门镖局满门数十口被杀是谁下的
毒手姑她可知么?”那少女道:“我跟都大锦说过要好好
护送俞三侠到武当若是路上出了半分差池……”张翠山道:
“你说要杀得他镖局中鸡犬不留。”那少女道:“不错。他没好
好保护俞三侠这是他自取其咎又怨得谁来?”张翠山心中
一寒说道:“镖局中这许多人命都是……都是……”那少
女道:“都是我杀的!”
张翠山耳中嗡的一响实难相信这娇媚如花的少女竟是
杀人不眨眼的凶手过了一会儿说道:“那……那两个少林
寺的和尚呢?”那少女道:“也是我杀的。我本来没想和少林
派结仇不过他们用歹毒暗器伤我在先便饶他们不得。”张
翠山道:“怎么……怎么他们又冤枉我?”那少女格格一声笑
说道:“那是我安排下的。”
张翠山气往上冲大声道:“你安排下叫他们冤枉我?”那
少女娇声笑道:“不错。”张翠山怒道:“我跟姑娘无怨无仇
何以如此?”
只见那少女衣袖一挥钻进了船舱之中到此地步张
翠山如何能不问个明白?眼见那帆船离岸数丈无法纵跃上
船狂怒之下伸掌向岸边一株枫树猛击喀喀数声折下
两根粗枝。他用力将一根粗枝往江中掷去左手提了另一根
树枝右足一点跃向江中左足在那粗枝上一借力向前
跃出跟着将另一根粗枝又抛了出去右足点上树枝再一
借力跃上了船头大声道:“你……你怎么安排?”
船舱中黑沉沉地寂然无声张翠山便要举步跨进但盛
怒之下仍然颇有自制心想:“擅自闯入妇女船舱未免无礼!”
正踌躇间忽见火光一闪舱中点亮了蜡烛。
那少女道:“请进来罢!”
张翠山整了整衣冠收拢雨伞走进船舱登时不由得
一怔只见舱中坐着一个少年书生方巾青衫折扇轻摇神
态甚是潇洒原来那少女在这顷刻之间又已换上了男装一
瞥之下竟与张翠山的形貌极其相似。他问她如何安排使得
少林派冤枉自己她这一改装不用答复已使他恍然大悟
昏暗之际谁都会把他二人混而为一无怪少林僧慧风和都
大锦都一口咬定是自己下的毒手。
那少女伸折扇向对面的座位一指说道:“张五侠请坐。”
提起几上的细瓷茶壶斟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说道:“寒夜
客来茶当酒舟中无酒未免有减张五侠清兴。”
她这么斯斯文文的斟一杯茶登时张翠山满腔怒火发作
不出来只得欠身道:“多谢。”那少女见他身衣履尽湿说
道:“舟中尚有衣衫春寒料峭张五侠到后梢换一换罢。”张
翠山摇头道:“不用。”当下暗运内力一股暖气由丹田升了
起来身滚热衣服上的水气渐渐散发。那少女道:“武当
派内功甲于武林小妹请张五侠更衣真是井底之见了。”张
翠山道:“姑娘是何门何派可能见示么?”
那少女听了他这句话眼望窗外眉间登时罩上一层愁
意。
张翠山见她神色间似有重忧倒也不便苦苦相逼但过
了一会忍不住又问:“我俞三哥到底为何人所伤盼姑娘见
示。”那少女道:“不单都大锦走了眼连我也上了大当。我
早该想到武当七侠英姿飒爽怎会是如此险鸷粗鲁的人物。”
张翠山听她不答自己的问话却说到“英姿飒爽”四字
显然当面赞誉自己的丰采心头怦的一跳脸上微微发烧却
不明白她说这几句话是甚么意思。
那少女叹了口气突然卷起左手衣袖露出白玉般的手
臂来。张翠山急忙低下头来不敢观看。那少女道:“你认得
这暗器么?”
张翠山听到她说到“暗器”两字这才抬头只见她左
臂上钉着三枚小小黑色钢镖肤白如雪中镖之处却深黑如
墨。三枚钢镖尾部均作梅花形镖身不过一寸半长却有寸
许深入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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