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州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九公子那张脸。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但是下一秒,他的心里已经腾起了汹涌的怒火,他猛地站起来:“说是他?”
“那么,就是那个害得她一世苦痛不堪,千疮百孔而死的混、蛋了?”
九公子眉头微、皱,他想过霍西州见到他这张脸可能会有的反应,更多的是觉得霍西州会是和苏晴晚一样的反应,却没想到霍西州竟然首先会愤怒。
他觉得前世里的自己不够好是有的,但是这么生气是?
想了想,九公子继续说:“我承认,晚晚前世死的不甘,可我也……”
没等他说完,霍西州已经冷冷的打断了他:“也很痛苦是吗?那还不是因为自作自受!那还不是因为自私狭隘!”
“如果真的是前世里那个霍西州,那现在想做什么?觉得自己换她再来一世了,很伟大?是个英雄?还弄回来一身诡异的超、能力,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跟我抢人了?”
九公子:“……”
他之前的确是有过这样的想法。
“可有没有想过,那一定就是她想要的吗?那一世的记忆全都是不好的,却还要她带着那么沉痛的记忆重活,知道她背负着那些事情,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吗?知道她心里充满了不安全感,连睡梦里都不得安稳吗?知道她为了让一切不重蹈覆辙,又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吗?
挣扎在过去与现实的洪流中,却又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能不能赚一个想要的未来,面对每一个人,都要去想是善意的还是恶意,是不是潜在的敌人……知道她活的有多累吗?”
“不必这么激动,”九公子的脸色微变:“她既然将许多的事情都告诉了,想必也知道,这与她的选择有关,她以前的选择,是孟书衡不是霍西州。”
“所以,这就是最失败的地方!”霍西州说:“自己喜欢的女人,自己没有本事把心收回来,那一定是因为哪里做的不够好,却还怪她惦念一个渣滓?”
“连个渣滓都赢不过,倒是有脸在这里说这种话?”
“在我看来,晚晚就没有哪里不好的,她自小被姜舒美算计,与苏家分离,被顾家弄丢或者追回,都过的清贫困苦,可她却依然长成了优雅坚强的好姑娘,就这一点,这世上本就没几个人做到了。
她也不过就是被孟书衡那些人所蒙骗,将自己的一片真心傻傻的送过去,况且,她一直一心一意,在没有发现那么残忍的真相之前,她就算再难受,不也没有跨过雷池一步?
可们这些人呢?哪一个又真正的帮助过她?
顾家只想着压榨她,孟家只想着利用她,霍家任由她自生自灭,而作为她唯一可以依靠一下的人,也不过是坐看她独自挣扎的鲜血淋漓。
明明知道那孟书衡就是个渣滓,明明知道她那么柔软善良的女人只要一点点的温暖感情就会对人死心塌地的,可怎么就吝啬给了呢?
一边对她残忍,一边又怪她没有将心放在心上,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绝路上去,却在最后一刻才自以为是的“牺牲”,是包容了,伟大了,可她呢?她就活该被们全部的人欺负吗?”
“还有……既然都已经证明自己是一个伟大的人了,还回来做什么?回来将她好不容易开始愈合的伤口再撕开一遍,好继续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好,自己却站的高高的,以为可以做个神一样的再次左右她一生的命运?”
九公子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本来是想用前世的事情来压霍西州的,可没想到在霍西州看来,前世的他,根本就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吗?
他又沉默了良久,才说:“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世的变化这么大,变的这么能说会道,这么偏执的话都说的出来。”
“是吗?”霍西州冷哼了一声:“可不是就是我吗?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自己会说什么样的话,不知道吗?”
九公子的心沉了沉,吐出来一句:“所以,人最难懂的人,果然是自己。”
“只是这说法,未免在为晚晚谋私。”
“那也总好过这种自私。”霍西州重新坐下:“九公子就算是从地狱里回来的人,却也无法掌控这世间的人心感情,况且男女之间的情感,从来都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愿意不愿意。”
“所以,九公子也不必跟我饶圈子,我觉得我和晚晚现在过的很好,我这辈子也绝对不可能对她放手,想做什么,大可以与我言明,但不该去动她!”
九公子说的话,他是不大相信的,什么前世的自己,九公子给的理由越是完美,他就觉得若是有问题,他霍西州还能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吗?
——就算是前世里的自己,都做的那么绝了,又怎么还能利用晚晚的悔恨与愧疚谋私?
真的爱一个人,哪里会舍得她为难和痛苦?
“霍西州,说这么多的话,无非是想抹杀我的存在对晚晚有多大的影响,”九公子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茶,视线落在旁边精致昂贵的鱼缸里,里面,那一条鱼看起来游的也挺快乐的。
他接着说:“但不管怎么否认,事实就是,只要我露出这张脸,与晚晚随便说几句,她就会拒绝与亲密,不是吗?”
“那又如何呢?她只是一时受到了惊吓,她很快就会想明白,我也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霍西州无比淡定的说:“余生很长,我等得起。”
九公子的手指收紧了些。
“余生很长,我等得起”这八个字刺激到了他。
霍西州是等得起,可他……
“我会证明,她对全部的好,不过是源自对我的愧疚,只需要再过一段时间,等她想明白了,她就会离开,和我在一起,我会带她回秦王墓,我会想办法让她得永生,永远永远都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