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允许我进来。”

    “我不会说欢迎你来,但也不否认我曾经期待着你能来。你是来要我投降的。”

    “我是来结束这一切的。你的人英勇战斗,但是你已经输了这场战争。你准备好投降了吗?”

    “向国王,而非向裘诺斯?布雷肯。”

    “我明白。”

    布莱克伍德犹豫了片刻,“您希望我现在就在这里下马,并对您发誓效忠吗?”

    周围有一百只眼睛看着。“风太冷,地上都是泥,”詹姆说,“只要我们在条约上达成共识,你可以选择跪在会客室的地毯上。”

    “您非常有骑士风度,”泰陀斯伯爵说,“请进,爵士,我的城堡也许缺少食物,但永远不会缺少礼貌。”

    布莱克伍德的会客室坐落于一座木质塔楼的二楼,当他们进去的时候,炉火正熊熊燃烧。黑橡木做的大梁撑起天花板,整个房间宽敞明亮。墙上悬挂着羊毛挂毯,两扇有木质窗棱的大门正对着神木林。透过镶嵌着厚厚的黄色玻璃的菱形窗格,詹姆瞥见了那棵大树遒劲的树枝,正是这些树枝赋予了这座城堡现在的名字。那是一棵古老而又巨大的鱼梁木,比凯岩城的石花园中那棵还要大十倍。但是这棵已经枯死了。

    “布雷肯家毒死了它,”主人说道,“一千年来,它都没有长出一片叶子。学士们说,再过一千年它就会变成石头。鱼梁木永不腐烂。”

    “渡鸦呢?”詹姆问,“它们在哪?”

    “它们每天傍晚飞来然后整夜都栖息在这里,有好几百只。就像一片片黑色的叶子,盖满每一条树枝。数千年来一直如此,没人知道为什么,这树木至今仍然吸引它们每晚前来。”布莱克伍德坐在一张高背椅上,“为着荣誉的缘故,我必须问问,我的主君怎样了?”

    “作为我的俘虏,艾德慕爵士正在前往凯岩城的路上,他的妻子会在孪河城停留直到她的孩子出生,然后带着孩子一起与丈夫会合。只要不再企图逃跑或是密谋反叛,艾德慕爵士就能长命百岁。”

    “苟延残喘,毫无尊严地活着。直到他死去,人们都会说他没有勇气抗争。”

    不公平,詹姆心想。他是因为自己的孩子而恐惧。他知道我是谁的儿子,比我姑妈都清楚。“他自己选择了和平,不像他叔叔会让我们流血。”

    “非常同意。”布莱克伍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能问问您是怎么对待布林登爵士的吗?”

    “我提出让他穿上黑衣,结果他跑了。”詹姆微笑,“恐怕你把他藏在这了?”

    “没有。”

    “如果他在这你会告诉我吗?”

    这次轮到布莱克伍德微微一笑。

    詹姆的双手交握在一起,金手包在好的那只里面。“也许我们该谈谈条件了。”

    “我应该在这里向您屈膝下跪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者我们也可以说你跪过了。

    于是布莱克伍德伯爵依然安坐。他们很快就主要问题达成一致:认罪、效忠、赦免、一定数额的金银作为赔偿。“您会索要哪些土地?”泰陀斯伯爵问道。当詹姆把地图递给他,他看了一眼就轻声笑起来,“没错,变色龙需要打赏。”

    “没错,但是比他想象得要少,既然他出的力也没那么多。你愿意献出哪些土地?”

    泰陀斯伯爵思考了片刻,“树篱城、十字弓山,和巴克城”

    “一片废墟,一座小山和一堆小茅屋?大人,你必须为叛国付出代价。他至少想要一座磨坊。”磨坊是税收的重要来源,领主会抽取他们部收入的十分之一。

    “那么领主磨坊给他,而玉米磨坊是我们的。”

    “还有一座村庄,石冢村?”

    “我的先人埋在石冢村的岩石之下,”他又看了看地图,“把蜂蜜树村和蜂房给他,那些蜂蜜会让他发胖,然后甜掉他的牙。”

    “成交。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

    “人质。”

    “是的,大人。我想你有个女儿。”

    “贝莎妮,”泰陀斯伯爵看起来像是受了打击,“我还有两个兄弟和一个姐妹,两个寡妇姑妈。侄女、侄子、表亲。我还以为你会愿意……”

    “必须是你的亲生孩子。”

    “贝莎妮才八岁。一个懂事的小姑娘,充满欢笑。她从未离开我的城堡超过一天的骑程。”

    “为何不让她看看君临?国王陛下差不多跟她同岁,他会很高兴结交新的朋友。”

    “一个当她父亲触怒他的时候可以被吊死的朋友?”泰陀斯伯爵问道,“我有四个儿子,您能考虑换成其中一个吗?本十二岁了,而且渴望冒险,如果大人乐意,他可以当您的侍从。”

    “我的侍从多的不知道该打发他们去干什么。每次我撒尿的时候他们都争着帮我扶老二。而且你有六个儿子,不是四个。”

    “曾经是六个。劳勃是我最小的儿子,不太健壮。他九天前死于痢疾。卢卡斯在红色婚礼上被谋杀。瓦德?佛雷的第四任妻子是一个布莱克伍德,但是在孪河城,亲属关系就和宾客权利一样一文不值。我希望能把卢卡斯葬在神木林下,但是佛雷家还没有决定把他的尸骨还给我。”

    “我会督促他们做的。卢卡斯是你的大儿子?”

    “二儿子。布林登是大儿子,我的继承人。接下来是霍斯特,恐怕是个书呆子。”

    “君临也有很多书,我记得我弟弟经常读它们,也许你儿子愿意去看看那些书。我接受霍斯特作为我们的人质。”

    布莱克伍德明显松了口气。“谢谢你,大人。”他犹豫了一下。“如果我可以继续大胆的提个建议的话,您也应该从裘诺斯伯爵那里索要一个人质。一个女儿。他发情的时候不够男人,所以也生不出儿子。”

    “他有一个私生子在战争中被杀了。”

    “是么?哈利是一个私生子,没错。但是他是不是裘诺斯的种,这就说不准了。他是一个金发男孩,很漂亮。裘诺斯不具备这两个特点中的任何一个。”泰托斯伯爵站起身来,“你愿意赏光和我一起进晚餐吗?”

    “下一次吧,伯爵大人。”整个城堡的人都在挨饿,从他们嘴里偷走食物实在不是什么好做法。“我不能耽搁。奔流城在等着我。”

    “奔流城?还是君临?”

    “都是。”

    泰托斯伯爵看起来并不想说服他改变主意。“霍斯特一个小时之内就能做好出发准备。”

    他确实做到了。男孩在马厩里见了詹姆,肩膀上随意的扔着一卷铺盖,胳膊夹着一捆卷轴。他肯定不超过十六岁,但是已经长得比父亲还高,长胳膊长腿,几乎有七英尺,很瘦,动作显得有些笨拙,额前有一绺头发。“队长大人,我是你的人质了。霍斯特,他们都叫我霍斯。”他咧嘴笑着。

    他以为这是闹着玩儿的吗?“告诉我,他们是谁?”

    “我的朋友们。我的兄弟们。”

    “我既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兄弟。”这句话将男孩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詹姆转向泰托斯伯爵:“伯爵大人,在这件事上务必不能有任何误解。贝里?唐德利恩伯爵,密尔的索罗斯,桑铎?克里冈,布兰登?徒利,石心夫人……所有这些人都是逃犯和反叛者,是国王和所有效忠国王的人的敌人。如果我听说你或者你的人私藏了他们,保护了他们,或者以任何方式帮助了他们,我会毫不犹豫的送上你儿子的脑袋。我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同时也了解这一点:我可不是莱曼?佛雷。”

    “你不是。”所有的温和从布莱克伍德伯爵的嘴角消失。“我知道我在和谁打交道,弑君者。”

    “很好。”詹姆骑上马,向城门方向调转马头。“我祝你今年有个好收成,并且能享受到国王的和平给你带来的快乐。”

    他没有骑很远。裘诺斯.布雷肯伯爵就在鸦树城外等他,距离城墙的距离恰好在一个优质十字弓的射程以外。他已经骑上装备完毕的战马,身着甲衣,巨大的灰色金属头盔上坠着一绺马鬃的流苏。“我看见他们撤下了冰原狼旗帜。”詹姆走近的时候,他说,“都解决了?”

    “完摆平。回家种地吧。”

    布雷肯伯爵打开头盔面罩。“我相信比起你去城堡里之前,现在我有更多的地种。”

    “巴克城,树篱城,蜂蜜树村和它所有的蜂巢。”他还忘了一个,“哦,还有十字弓山。”

    “一座磨坊。”布雷肯说,“我必须有一座磨坊。”

    “领主磨坊。”

    裘诺斯伯爵哼了一声。“好吧,这还差不多。我是指现在。”他指着正和小派一起走进队伍的霍斯特?布莱克伍德,“这就是他给你的人质?你被骗了,爵士。这小子太瘦弱,血液都是用水做成的。别看他这么高,我任何一个女儿都能像打翻一根烂树枝似的把他揍倒在地。”

    “你有几个女儿,伯爵大人?”詹姆问他。

    “五个。第一个老婆生了两个,第三个老婆生了三个。”太迟了,他看起来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送一个去王宫。她将会拥有服侍摄政太后的荣幸。”

    当布雷肯伯爵意识到这话的威力的时候,他的脸黑了下来。“你就是这样回报石篱城的友谊吗”?

    “服侍太后是巨大的荣誉。”詹姆提醒他,“也许你该对她强调这一点。我们希望女孩能在年末之前到达。”他不等布雷肯爵士回答,就轻轻的用他的金马刺碰了碰“荣誉”,小跑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