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今的自己完没有了退路,那么只能继续前行,用最优异的成绩来证明自己,来说服自己绝不回头。
林峰的成绩非常优秀,即便在圣西尔特种训练中心的历史上,林峰也能排得进前几名,他的出色为他收获了教官和同学的尊敬,即便有时候的林峰做事太狠,依旧不能改变那份尊敬。
在林峰那次受伤之后,所有人都觉得这名来自中国的小伙子性格似乎又有了些改变,他开始毫不客气的争夺第一名,和每一个和他对抗的的学员用尽力。最初的时候,他经常受伤,但是渐渐的,倒下的都是对方,到了后来,教官已经找不到愿意和他对抗的人。最主要的,这个中国人不单在军事技巧上样样出色,就连理论知识都依旧拔尖,他用自己的实力站上了那座神坛。
于是在这样的成绩面前,圣西尔学校史无前例的对一名训练期间的学员抛出了橄榄枝,希望他在毕业后能够留在学校担任导师。
不过林峰拒绝了,很干脆的拒绝,连一点的犹豫都没有。
在这里,林峰的朋友很少,只有一个还算说得上几句话的人。
那是一名来自美国的阳光大男孩吉米,而这个帅气的男孩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面具……
“嗨,林,我知道你是圈子里的人,做个朋友吧,或许我们可以互相安慰一下。”
典型美国式的言语,虽然军队里,无论任何军队都不允许GAY的存在。可惜不允许不代表没有,至少在这一块上,美国人远比中国人开放,他们公开承认同性恋,允许同性恋参军,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前提,那就是请你还是军人的时候,隐瞒好自己的性向。
可是天知道,其实美**队里的GAY们,未必真会听话地隐瞒自己的性向,很多时候,其实他们参军都是为了猎艳。
毕竟再也没有什么地方比军队更充满阳刚之气了。
那里有他们想要的人。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林峰这么说话,虽然他喜欢的珠子是个男人,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是圈里的人。
林峰很好奇,但是很快,他就选择漠视了吉米的话。
那之后,林峰发现吉米在关注他,当他无意识地将目光落在一个男人的臀部或者腰上的时候,抬起头总会看见吉米胜利般的笑容。
非常的灿烂,让他想起了那颗光芒四射的珠子。
而且林峰觉得自己有一类人永远都应付不了,那就是锲而不舍,像小狗一样粘着自己的人。
吉米就是这样的人。
于是,在来到法国的一年后,林峰有了一个新朋友,虽然那个朋友总想打破这层关系,但是在林峰心里,他确实是自己第一个能够说些秘密的朋友。
他现在需要这样一个人。
或许就是吉米的影响,林峰开始回忆起了很多被自己刻意遗忘的记忆。
吉米在美国有个男朋友,他觉得自己思想可以保持贞洁,但是**未必,尤其是在这么艰苦而枯燥的地方,他总说他需要一些释放来减压。而且吉米很爱他的家人,他偶尔会拿着家人的照片当着林峰的面亲吻,告诉林峰,自己是有多么爱他们。
在这之后,林峰终于选择给家里去了一通电话,而迎接他的却是父亲的怒火,父亲告诉他,以后不再为他操半分心,既然那么有本事,就自己安排出路吧。
果然……这就是儿子和父亲,林云海林司令面对他这个不孝子的处理方式,既然你想单飞,那么就休想再回巢里来。
然后林峰给谭头儿去了个电话,想要寻找珠子的踪迹,简短的对话下来,这才知道珠子回到了西藏。
那时候林峰质疑地问道:“他真的想去西藏吗?”
谭头儿很困惑地回答:“或许吧。”
于是,林峰转手给卞海去了一个电话。
三海是他目前唯一能够想到的人,虽然三海本身没什么能力,但是他有个话语权极重的大校父亲,调一个藏族军官到西南军区应该不是难事。
缺乏沟通和自以为是的独断独行,让林峰在不知不觉间,第一次破坏了自己和珠子的关系,也破坏了珠子的那份理想。
虽然,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做得很对。他甚至兴高采烈地想要最后再给珠子去上一通电话,告诉自己为他做了什么。
可他不会知道,自己的一通电话,一句话,轻率地破坏了一切。
最终,他没有找到珠子,跨国电话找人很困难,而且珠子就像是再次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那处美丽的青藏高原之上。
*****
回到西藏,并且受到重用的吉珠嘎玛活得其实很潇洒,他将在军校和游隼学到的知识满腹热情地抛洒出来,希望能够改变脚下的这片土地,希望能够真正地体现自己的价值。
如今,事业占据了他的部,也终于明白了刚哥的那句话,爱情永远不是一个人的唯一。
林峰的存在开始不断的变小,而他终于活出了属于自己的风采。
他和士兵们谈心说话,和首长们讨论决策,受到重用的喜悦让他对月高歌,让他策马狂奔在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大草原上,品味那种天高地阔,无限自由的感觉。
那时候的他认为,或许只有西藏才真正适合自己,他的家乡,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说着熟悉的藏族语言,开着藏民独有的玩笑,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都有着和他同样的肤色,而面容白皙的汉族人反而变成了特殊的存在。
他是藏族人,他本该属于这里。
回到西藏的半年后,桑吉旅长满意于吉珠嘎玛的表现,开始兑现他的诺言,他为吉珠嘎玛申报提干,为他的未来做出更好的铺垫,希望将吉珠嘎玛真正留在这片土地上。
可是接下来,申请了无音讯,总军区甚至给了他来了一个通知,一纸调令,告诉他,这是政策的错误,从游隼那里出来的兵应该拥有一个更适合他的地方,这样才不罔负军队这些年的栽培。
调令直接发到了桑吉旅长的手里,典型的先斩后奏,用大势压人,桑吉旅长抗议过,但是答复一直都很含糊,甚至是推脱,在奔走无门后,桑吉旅长确认,这件事确实已经没了他抗争的余地。
吉珠嘎玛接过调令的时候远比当初谭头儿告诉他藏族兵必须回到藏族提干还要惊讶和失落。
那一天,在桑吉旅长的叹息声中,吉珠嘎玛终于哭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很无辜地再次被推进了水里,而且永远无法再爬起来。
这样的经历,这样反复的经历,吉珠嘎玛第一次地怨天尤人。
他临走前的一天喝醉了酒,将酒瓶高高抛到天空,在那碎裂的玻璃声响中指着天空破口大骂,问老天为什么永远要与自己作对,为什么就没有一件事顺心的!?
他骂了天,可是还是要走,然后很快,他找到了那个罪魁祸首。
重庆的13军隶属于西南军区,驻地在重庆江津,主要就是对西藏负责,而他被安排到了侦察团,属于快反部队。
其实,严格说来,这个安排很不错,侦察兵比西藏边防驻军更有利于吉珠嘎玛的发挥,毕竟特种部队就是侦察兵的更高进阶,在侦察连里吉珠嘎玛可以把他脑袋里的东西,身体里的劲儿部都用出来。
而且,最有趣的是,他和雷刚在一个侦察团,一个四连连长,一个六连连长,各自负责的连队就在一栋楼里住,连长的宿舍也很近,上下一个楼梯就到了。
这是巧合?当然不是!
在他来到重庆后,三海屁颠屁颠地过来了一趟,见人先笑,给了个大熊抱,然后问他,满意这个安排不?
反应过来的吉珠嘎玛差点儿掐死他。
三海茫然未知的又说:“你说,你分到西藏那地方怎么不给我个电话,要不是林峰找上我,我都不知道这事儿,把你调出来狠费了一番手脚啊,你都不知道有多麻烦,到后来,你们那个旅长还不愿意放人呢。”
吉珠嘎玛的脸彻底黑了,瞪着三海问:“为什么不先问问我?”
三海愣愣地眨巴着眼,好半响才把话挤出来:“你不喜欢啊?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吉珠嘎玛摇头,已经没力气说话,呆坐在椅子上就不再出声了。
三海知道自己好像坏事了,也就跟着沉默了下来,许久才说:“那个……林峰说,你在里面肯定不高兴,而且吧……以后见面也不方便,所以我……我就……”
吉珠嘎玛抬手打断了三海接下来的话,只觉得心脏开始发凉,从骨缝里透出一股寒气。
林峰远在国外,找了个人就把这事儿给办了,即便三海说得再难,依旧成功了,可是自己,从游隼服役结束那一刻起,就一直无法掌控自身,像是被一个又一个的浪头打过,即便再挣扎,也无法抗拒那些凶猛的海流。
这……还是第一次,吉珠嘎玛真实地体会到他和林峰的差距。
那些,他原本以为不重要的东西,那些背景,那些后台,原来真的会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差距。
这就是现实,就是社会,就是一个用背景说话的世界。
那么……自己奋斗到这个地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三海的来访不欢而散,吉珠嘎玛转身拎了一瓶酒去了雷刚的寝室。
这一刻的他,变得心灰意冷。
那天他喝了不少,抹着眼泪问雷刚:“刚哥,你说背景真的很重要吗?咱们要捞不到一个好爸,是不是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雷刚的寝室很小,如今寝室里满是酒气,桌子下面堆了五瓶空了的白酒瓶,有一瓶是雷刚喝的,其余都是吉珠嘎玛喝得闷酒,这样的度数,这样的量,即便是吉珠嘎玛也得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