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这么盯着我看?”富大在她执着探究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
乔小麦心里藏不住话,“国泰哥,我小姨有一款粉底霜,遮瑕效果很好,你要不要试试看?”
“我一男人用什么粉底霜,”富大大口吃包子,大口喝粥,连说话的声音也比以前有感染力。
乔小麦捏着油条,纠结道,“你不怕晚上走夜路时,跟对面的人撞架啊,”
富大听出来了,这丫头是拐着弯子说他黑呢?不过,他不介意,“男人哪能跟你们女孩似的,白白净净才好看,男人就得黑点,才有味,”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快点吃,今天是一天上课,可不能迟到,”
乔小麦咬了口油条,小声嘟囔道,“你小时候长的就挺白净、清秀帅气的摸样,人见人爱,谁见谁都打心眼里喜欢,怎么现在就……”
“就怎么了?”富大眯了眯眼睛,唇边荡出一抹奇异的笑,带着股威胁的味。
乔小麦是个惯会见风使陀的人,话锋一转,说:“就这么有男人味,”
“男人味?”富大挑眉,似笑非笑地问。
乔小麦握着筷子,拼命地点头,说:“嗯,男人味,粗犷中不失缜密,豪放中不失柔情。力量与灵敏并存,威猛中不失儒雅,大气中一丝孤傲,霸气里少许内敛。外在的冷峻下包藏着火一样的心,什么事都拿得起,放的下。快意恩愁,决不睚眦必报。做事求大体,不拘泥小节,绝不斤斤计较。”
富大嘴角抽抽,“停,打住,你说的这是我吗?”
乔栋敲了敲桌子,连咳几声,说,“麦麦,过了,”
过了?好像真的过了。
放下筷子,“这是我对男人味的看法,”深沉地拍了拍富大的肩膀,乔小麦慎重其事地说,“我相信不久的以后,你一定会做到的,”拳头握紧,“我看好你哦,”
乔栋抚额。
富大看了看校服上的两根油爪印,怒气腾腾地吼道:“乔小麦,我这校服是第一天穿,”
再看,丫头已经溜之大吉。
都说时间是个残酷的魔术师,现在看来,军训比时间更残酷,七天的时间就让富大、乔栋从两个青葱少年郎变成了两个刚毅粗犷的男子汉。
可以说,这是蜕变、是进化。
可将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变成了一个炭黑黑的小煤人,这是什么?这是摧残!
“麦麦,你怎么了?吃糖啊,这是我表姐从南方带回来的,我知道你爱吃糖,特意给你留了几块,你尝尝,”
乔小麦看了看对她表示友好的纪晓云,犹豫片刻,终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纪晓云,你怎么黑成这样,”本来就脱离时尚的脸越发地村姑了,整个一黑里透红,与众不同。
纪晓云递糖的手一僵,眼里闪过恼意,却没像以前一样发火,而是僵笑了一下说,“军训晒伤的,我妈说过几天就白回来了,”
谁管你能不能白回来,我只庆幸自己躲过了这场摧残,乔小麦唏嘘不已。
“我还好,你看班里的其他同学,都黑的够呛,”纪晓云说,“秀兰比我黑多了,”手伸了伸,“吃糖啊,”
乔小麦摇头,“我这牙昨才掉,”指了指自己的豁尖牙。
要想成为一个美人,要具备两大要素,一是明眸,二是皓齿。
上世她在换牙期,与皓齿失之交臂,当了三年的钢牙妹,明眸又因为要顾学业,而被掩藏在镜框下。
虽然到最后明眸皓齿都有了,可青春已然不复返,叹一句容颜未老,情缘不来。
今世说啥也要把那份遗憾弥补回来。
“有糖吃啊,给我一块,”一女孩从教室里出来,手快地从纪晓云摊开的手心里捻了一块过去,两三下剥开,填进嘴里,砸吧着两口,说,“真甜啊,”指了指乔小麦问,“晓云,她谁啊,皮肤可真白,”
乔小麦看向来人,终于明白纪晓云那句我还好的自信来自哪了?
如果想让不瘦的自己看起来更瘦,那就拖个胖的来衬托;如果想让自己看起来高挑,那就找个比自己矮很多的站一旁;如果想让不白的自己看起来很白,那就拉个很黑的来反衬;如果想让不美的自己看起来很美,那就拖个很丑的来陪衬……
很显然,纪晓云在这方面有着很高的造诣,如果她是小村姑的话,那么这位姐姐就是黑里俏,光显牙白了。
“李媛媛,你爱吃,都给你了,”纪晓云摊手的方向一转,将剩下的糖都给了她,又指着乔小麦给她介绍道,“她叫乔小麦,我们一个庄上的,麦麦,李媛媛是咱们班的班长,实小里有名的大才女,竖笛吹的好,跳舞也好看,还会弹钢琴呢?”
李媛媛不客气地将糖收进了自己的口袋,听纪晓云夸她是‘才女’,连连摆手,谦虚道,“什么才女,我就是比别人多用点功,多看几本书多学几门技艺而已,”笑的那叫一个开哦,牙板子都露了出来。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般,细看了乔小麦几眼,尖声问道,“你就是那个考了满分的乔小麦?”
乔小麦微微皱了下眉头,余光扫过走廊上指指点点的人群,点头。
“看起来也很普通嘛,哪点像小神童?真没看出来,”李媛媛冷嗤道。
乔小麦感觉到了她的敌意,瞟了一眼难掩笑意的纪晓云,说,“神童不神童的要是能用眼睛看出来,那还用考试干嘛,你要是能一眼看出哪个是神童,哪个不是,你就超越了神童,成神棍了,”
说完,绕过两人进了教室,来了好一会了,教室门还没进,就被纪晓云给堵门口了。
李媛媛在后面喊,“拽什么啊,世上之人千千万,比你强的人多得是,在一个地方独大,并不代表在所有地方独大,”
乔小麦转身,笑盈盈地说,“这正是我想送给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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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七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叫沈月中,年龄三十往上、四十不到,个头一米六五左右,长的白胖白胖的,跟发面包子似的,又极爱笑,眼小,一笑就没了,跟弥勒佛似的,看起来喜感十足。
军训那几日,七班的同学除乔小麦外跟沈老师都熟悉了,觉得这沈老师,不仅长的像弥勒佛,脾气性子也像,对孩子们关怀有加、呵护备至,好似春天般的温暖,让七班所有的学生都庆幸他们有个这么好的班主任,并私下里给他起了个‘佛爷’的尊称。
结果,才一正式上课,同学们就体会到了他寒冬般的残酷。
上课铃都打了十分钟了,佛爷才踏着四方步晃悠悠地进来,两手空空地径直走向讲台,扫了一下班里的六十五名同学,扬起了他那招牌式的笑脸,说,“一周军训,同学们都对我这个班主任有所了解了吧!”
同学们齐声说,“了解了!”
佛爷还是笑:“你们之间也相互熟悉了吧,不熟悉的同学,以后会熟悉的,在这,就不浪费课堂时间在互相认识上了。”
同学们相互间望了望,再次很给面子地齐声说,“好!”
佛爷笑的更愉悦了,转身走出教室,在同学们的一脸诧异下,怀抱两叠试卷走进来,说,“既然你们都对我有所了解了,我也该对你们了解一下,岳珂,李媛媛,你两把试卷发一下。”
升学考试里,乔小麦第一,岳珂和李媛媛位列第二、第三,乔小麦没参加军训,在还没正式选班干部之前,他两是代班长。
“啊,我整个暑假都只顾玩了,书都没看过,”
“我也是,”
“佛爷真是的,怎么搞突然袭击,”
“佛爷坠落了,跟老巫婆同流合污了,”
老巫婆是八班的班主任,代八班和七班的数学。
教室里传来阵阵惨叫声和嘶豪声,即便这样,考试还是照样进行。
上午的时间在考试中度过。
试卷交上后,同学们习惯性地对答案,普遍同学都认为这次摸底考比毕业考难多了。
见富三也耷拉着脑袋,乔小麦问,“考的怎么样?”
“估计不太好,”富三说,“确实比毕业考难多了?你呢?”他两是同桌,但考试时是一人一桌拉开的。
“还好吧,”乔小麦想了想,保守地说。
其实,她真的分不出两份试卷哪份更难,都差多吧,都挺简单的。
就像你问初中生,2+2=4难还是3+3=6难一样,都会,所以都不难。
今天是承包的服装厂重新开张的日子,家里人包括小辉辉都去观礼了,中午没人烧饭,就乔小麦的吃饭问题,郑幺妹跟两个儿子做了协商。
早饭乔栋负责,他虽然也住校,但他和富大在乔父和富父的担保下办了走读卡,方便随时请教郑守仪关于学习上的问题,更方便帮两位父亲打理生意。
中午乔梁负责,在镇中大食堂吃饭。
镇中三分之二的学生都住校,而学校规定,没有班主任的批准,学生不许随意走出校门,所以,可以想象在大食堂排队吃饭的人有多多。
初二惯于拖堂,交了试卷后,富三便带着麦麦先行去食堂排队打饭了。
食堂门口的黑板上写着今日菜谱,每天都有两荤两素够学生挑选,米饭一两2毛,馒头2毛一个,荤菜一块、素菜5毛,菜的分量很足,饭量一般的女孩,两人买一份菜就够吃了,很实惠,也很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