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轩网 > 都市小说 > 小房东 > 第5章
    村里哪家都是三四个孩子,因为村子也不算大,各家都有来往,孩子们都在一块玩,乔小麦生怕累着自己的耳朵,赶紧打断道,“人还真多,”

    看来村上大半的孩子都上街了。

    “是啊,呼啦啦的一大片,热闹死个人,心痒痒了吧,”张桂华故意逗她玩道,“谁叫你贪嘴睡到现在的,这次得教训了吧,看下次还喝酒不,”

    “我才不心痒呢?大下雪的,路又滑又粘,我才不要去呢?而且我又不是故意睡到现在的,谁知那甜酒醉人哪,”

    张桂华知道小孩子爱热闹,虽然她嘴上说不在乎,可心里铁定很难受,遂也不敢再逗她,“就是,咱们才不去呢?大年初一的,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有什么好玩的,走,去奶奶屋,伯母给你拿糖糕子吃,”

    “嗯,”乔小麦点点头,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她本来也是想给奶奶拜年来着。

    农村有大年三十守夜的习俗,所以大年初一大人们起来放完鞭炮,吃完饺子后会上床睡个回笼觉,小孩子拜完年后,则会拿着压岁钱去街上买炮仗玩。

    年初一,要休息,大街上其实很冷清,门面是不开的,只有个别商贩会摆摊买些爆竹和杂货,但过了中午就不干了,回家休息,打牌、嗑瓜子,闲扯唠嗑、家境好的,便在家里看电视。

    乔家庄这时候富裕的不多,整个庄子能买得起电视的没几户。

    乔家几兄弟凑了钱买了一台放在乔夏氏的房里。

    这时候的乔夏氏耳不聋、眼不花,身体硬朗,腿脚麻利,在乔家是绝对的权威人物,她四十岁守寡,靠一个人的能力将七个孩子拉巴扯大,几个孩子都很孝敬她。

    乔小麦推门进去,屋里热热闹闹的,二伯、二伯母、小叔、小婶婶、左邻右舍的七婶八娘都在呢,将十几平方米的小屋堵得只留一人过的走道。

    电视里正放着重播的春节晚会,满地的瓜子皮、花生皮、糖果皮、彼此起伏的大笑声中掺杂着声声清脆的嗑瓜子声。

    人还真多,乔小麦大致扫了一圈,给钱的大爷们都在这,也省得她一家家地去拜访了。

    她像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十足的小狐狸样儿。

    “奶奶,春节快乐,孙女儿给您拜年来了,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向老辈拜年是要行磕头礼的,可满地的瓜子皮和雪水烂泥,她跪不下去,索性人多,根本让不出足够的地方给她行跪拜礼。

    她依旧像刚才一样像乔夏氏作了三个九十度的揖,又像周围的各位叔伯婶娘作了揖,“向各位奶奶、大娘、二伯、二伯母、小叔、小婶----拜年了,祝大家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老实说这里面很多老人家她都不认识,所以拜年时也不能一一称呼,好在她年龄小,大家也不跟她计较。

    “小乖乖,快点到奶奶这边来,”乔夏氏朝她招手,“咋你一人来了?你妈呢?”

    被你儿子拉上床暖被窝去了,这是实话,可乔小麦不敢说。

    “不知道他们去哪了,起来就没见着,”乔小麦乐呵呵地走过去,偎依在她奶奶怀里,

    “大概是看你一时半会醒不来,出去串门去了吧,”乔夏氏自发自觉地帮两人找了借口,摸着乔小麦的小脸说,“你妈说你贪嘴喝醉了,我还以为你会睡上一天呢?”

    “哪能啊,我还惦记着给奶奶您拜年呢?”乔小麦嘴贫惯了,说这些溜须拍马的话,一点负担都没有。

    “哦,是真惦记给我拜年,还是惦记那压岁钱呢,”乔夏氏点着她的鼻子,调笑地问。

    乔小麦歪着脑子,嘟着小嘴,愣了一会,说道,“自然是拜年啊,拜了年才可以领钱嘛,”

    乔小麦活了三十年,别的没学会,卖乖讨巧倒是一卖一个准。

    一番话说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她原本就比几个堂姐妹漂亮,这会又因为穿新衣服的缘故,喜人的紧。

    “瞧瞧这张小嘴哦,跟吃了蜜似的,巴巴的,说出来的话真好听,跟电视里演的一样,”

    “她就是学人家的,她妈说学几句吉祥话,留作今个拜年用的,原先我还担心她小小年龄说吉祥话磕巴呢?没想到学的这好,也不知这孩子随了谁,我那儿子儿媳都属于嘴笨的人,她两个哥哥也不是嘴利索的主,倒是这孩子,打小嘴就会说,”

    随谁,当然是那两个没羞没臊,大白天滚床单的儿子媳妇呗,乔小麦在心里嘀咕道。

    “大姐,你真有福,儿子媳妇都孝顺,孙子孙女又可爱,您老有福哦,”

    “老姐妹,你别这么说,你几个儿子儿媳对你不也是极好嘛,咱们苦了一辈子,老了老了也该享享福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可着劲儿地夸乔小麦。

    还不忘掏钱给她,有的直接朝她兜里塞。

    乔小麦大致看了一下,除了乔夏氏给了她两元外,其他人都是一元,有两个年龄大的奶奶只给了五角,现在看来,大伯母那2元钱还是多的。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不能日更,但每章字数都很充实。

    解围

    乔小麦歪靠在乔夏氏的怀里,吃着大伯母帮她拿的糯米糖糕,跟着大伙一起看滚动播放的春节联欢晚会,人家笑她也跟着乐,也不管可乐不可乐。

    电视是十四寸的黑白电视,牌子是熊猫的,画质跟52寸的超薄液晶彩电没法比,可气氛却是真的很温馨很惬意。

    这时候大家的日子都不算富裕,但过节的气氛却是很浓,欢声笑语,鞭炮声声……最高兴的就属孩子们,不用上学,家里也没有什么农活,走亲戚、放鞭炮、吃糖果……不仅能从头到脚添新衣,还可以揣着钞票满村跑,这日子别提多美了,虽然压岁钱到了晚上就得上交,可还是感谢菩萨给他们一个大口吃肉、大颗嚼糖的节日。

    吃完糖糕,乔小麦又从乔夏氏抓给她的糖块里掏出一块橘子味的,剥了皮,塞进嘴里,砸吧着,甜,真甜。

    这时的糖都是硬糖,圆溜溜硬邦邦的,味道也多是水果口味的。

    乔小麦嗜甜如命,是那种没甜点时连冰糖都会嚼两块的人,虽然她很久都不吃这种嚼起来嘎吱嘎吱脆的廉价硬糖了,但现在这种环境,聊胜于无啊。

    上世就是因为她爱吃糖导致她在换牙时她的门牙们没有按照她预料的轨道长,以至于为了拥有一口璀璨整齐的白牙她当了三年的钢牙妹,不然以她的外在条件内在修养不该三十岁还待字闺中。

    以上都是乔小麦的怨念。

    如今她有机会重来一世,绝不允许自己再入钢牙一派。

    握紧拳头,砸吧着嘴里的硬糖,下定决心:等吃完嘴里的这颗后,就绝糖。

    一颗砸吧完后,她摸摸整口袋的硬糖,经过一番理智和情感的较量,终于下定决心:吃完了这一口袋,就绝糖。

    再后来,这口袋的糖终于吃完了,可另一边的袋子又满了----

    再再后来,空了,满了,满了,空了,周而复始,一直到正月十五,乔小麦口袋里的糖都没吃完过,于是,乔小麦决定:在糖没吃完前,她还是先刷牙吧!

    农村像乔小麦这般大的孩子都没刷牙的习惯,她为了想尽快融入这个社会,不让身边人察觉她的与众不同,也就没有强烈要求要刷牙,不过,早晚、饭前都用盐水漱口,这些都是后话。

    年初一的中饭还是饺子,郑幺妹烧火,大伯母掌厨,乔小麦搁一旁烤火,身上披着件旧衣服挡灰。

    这时农村电主要作用是照明,还经常供电不足,电器化的物件不多见,电视机都是稀罕的,电器化的厨具两字:没有。

    煤还很贵,村里人烧饭还都靠木材,烧饭都是用灶台,尺把大的两个大锅架在四四方方的灶台上,一个烧水煮饺子,一个烧红了炒菜。

    好菜讲究火候,大火烹饪小火慢炖,煤气灶上烧出来的菜就是不如灶台上炒出来的香。

    灶膛里红红的柴火、黑黑的铁锅,白生生的熟石灰和着黑乎乎的草木灰搅和成淡青色的灰膏平平实实地轧成了灶台清清爽爽的台面,伴随着咕咕噜噜的水开声,刺啦咔嚓的炒菜声,混合着郑幺妹和大伯母间家长里短的互动声,乔小麦这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农家嘈杂而热络的氛围,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不是做梦,而是真的重生了。

    大伯母的手艺很好,无论是下饺子、洗菜、切菜、倒油、炒菜、盛盘、上桌,手法娴熟,动作麻利,不拖泥不带水。

    看的乔小麦饥肠辘辘、口水直流,她还没吃早饭呢,虽然吃了不少糖糕、点心、瓜子,可那些哪当饱。

    “麦麦,饿了?”大伯母终于在乔小麦灼热而执着的视线中体会到了她不加掩饰的渴求。

    “嗯,”小孩子不撒谎,乔小麦根本不用想就点头如捣蒜。

    “也怪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床的,也就没给她弄早饭,”郑幺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身为母亲的职责,添了一根材火棍在灶膛里,拍了拍手上的灰摸了摸乔小麦的脑袋,“丫头,饿坏了吧,”

    乔小麦再一次毫不做作地点了头,用可怜兮兮饱含泪花的双眸看向她娘,眼里满满的都是无声的抱怨:身为女人兼母亲的你虽然以你的身体满足了你那欲求不满身份是你丈夫的男人,但身为你母亲身份时女儿的我无法原谅你身为母亲而对女儿的忽略。

    “饺子好了,我装一碗你先吃着,”郑幺妹被她这双犹如贞子般哀怨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拍拍她的小脸颊柔声细语地讨好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