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说不定,过去两年多了,也许他现在转了性。
任苒下了班,不过周群没有回来,他跟采买一起出去了,好象是餐具的什麽事儿。任苒之所以知道是餐厅的人到总台收银那里支借了两千块现金出去。
任苒冲了个澡,隔壁有人在放歌。
一辈子,一场梦。
那短暂的一生,就象一场大梦。
光怪陆离,五光十色。伤害过别人,也被别人伤害。
但是任苒不後悔。
每一个决定,他都绝不後悔。
午後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任苒的脸上。
太刺眼了。
任苒的手臂横挡在眼前,眼前突然一黑,那金光灿烂的世界仿佛一下被隔绝。
黑夜与旧事一起包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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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去银行,好不容易排队排到俺,结果俺忘了带身份证==大窘,下午只好又跑一趟。
往事不要再提12
地下俱乐部里混浊嘈杂,台上被冷蓝的光束照的那麽亮,站在台上看台下的时候,感觉到恐慌,还有孤寂。
明明是那麽热闹的地方,可是任苒只觉得慌凉。
他不知道该怎麽办。
深呼吸,就当这里只有自己。
就当这里是只有自己存在的练功房。
音乐声尖锐的响起来,任苒觉得一瞬间身体里有什麽东西被那声音割裂了。
他随著拍子扭动著身体,送胯,抬腿。音乐有多快他就有多快,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掉,露出年轻标致的身体,台下那些贪婪的淫邪的目光,伸到台边来想要捉住他的手,那些鼓噪怒骂,那些……
我想长出一双翅膀,让我飞离世间一切痛苦悲伤。
任苒没有翅膀。
舞的再美,也不再是艺术。
只是跳舞。任苒这样告诉自己,只是跳舞而已。
但是堕落没有底限。
钱还是不够用,每天跳两场,挣来的只够加护病房一天的钱,还有那些昂贵的药……
可是手术的费用,那金额遥远的悬在高处,任苒再怎麽努力也够不到。
任苒几乎要绝望。
後来,任舒手术後终於醒来,任苒看著他黑亮的眼睛,忽然觉得一切付出都值得。
就算事情再重来一次,他依然会那样选择。
任舒是他唯一的亲人。
不过那之後,在街头遇到以前一起学舞的旧识,任苒本能的退缩了,他转过身,站在报亭的角落,看著过去的同伴说笑著走过。
他远远望著他们的背影。
那样的单纯的快乐,他也曾有过。
他已经回不去了。
任舒有的时候单纯的过头,他从来没管过柴米油盐,甚至醒来後,他只是随口问了一下医疗费用有多少,他以为用的都是父亲留下的钱。
任苒天不亮就去市场买菜,煮了好几个锺头鸡汤盛了带到医院,任舒摇头不肯喝,说想喝粥。
任苒把汤倒了自己喝,鸡汤的热气嫋嫋升腾,盘旋在眼前。
任苒的眼神带著伤感,笑意却是深深的嘲讽。
他原来不必请求医生和护士守口如瓶不要说出费用金额的,任苒根本不会关心。
来交费的那天,任苒都不敢看镜子里自己是什麽样。
医生什麽也没问,也许这样的情形他们见多了。开了单子让他去交费。
那天医院里人太多,电梯挤不进去,任苒从十四楼走到一楼去交了费,再爬楼梯回十四楼。
身体的伤痛让他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心绪,等把收据什麽的再交到医生手里,他一头是汗,眼前发黑,扶著走廊栏杆,慢慢滑跪在地。
生活这麽沈重,这麽难。
医院的空调开的很低,消毒水的气息冰凉凉的。
任苒觉得那气息象一层膜一样包在身体外面,把他牢牢的束缚起来。
他抓著栏杆,有些吃的力站起来,去给任舒弄吃的。任舒吃不惯医院的饭,就是粥什麽的还能喝一点。可是别的人大概也是如此,他总是买不到。
身体象是要散架,疲倦的任苒走了几步就喘起来。
头晕目眩的,疼痛一跳一跳的,越来越剧烈,任苒分不清是血管在跳,是在神经在跳,还是那疼痛在跳。他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象走在火里一样。
“不舒服的话先休息一下。”
任苒转过头,那个医生站在他身後。
“谢谢你,我没事。”
医生身上浓浓的消毒水味呛的他喘不过气来,任苒看见眼前的一切都摇晃著,走廊,栏杆,地板,好象都扭曲错乱的绞在了一起,朝他扑了过来。
任苒一头倒了下去。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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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要再提13
眼前是一团漆黑。
任苒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跑,他想逃离这一切,但是到处都没有路。
他咬紧牙,猛的转过头来。
逃不了,那就不要再软弱。
他睁开眼,灯管的光亮刺的他立刻又把眼紧紧闭起来,有泪水从眼角流下来。
“好点儿了吗?”
任苒扶著床头坐起来:“给你添麻烦了。我……睡了多久?”
“一个半小时。”
“谢谢你。”
他离开那间病房,医生没有再说什麽。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如果,你还能找到自己的存在。
人从生下来就注定了要孤独的走完这一段历程。
不管它是开满鲜花还是荆棘密布。
“你,最好还是好好休息。”
任苒回过头,他能感觉到医生的那一点善意。
“谢谢。”
任苒醒时天还没黑,他记起昨天周群说想买本冷盘造型的书,任苒自己想买本饭店英语,书店不远,也就一站多路,任苒决定走过去。
这个城市有多大?
任苒一直以为,在将近千万人口的大城市里,遇到熟识面孔没有那麽容易。
但是他显然猜错了。挑好了自己要的书去结账时,排在他前头的那个人穿著一身浅色休闲装,比他高出大半头,一靠近,任苒就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
这个味道让他觉得不舒服,转头看,另一个收银机前摆出了暂停服务的牌子,只好继续排在这个人身後。
好在结账很快,任苒这麽安慰自己。可是轮到前面那人的时候,收银却怎麽也刷不了那人的卡。後面有人焦躁起来,喊著:“刷不出换一张啊,别耽误事儿。”
那人又再换了张卡,还是刷不出,收银也有点不耐烦:“不到一百块,你付现金吧。”
他有些尴尬的站到一旁。任苒看他一眼,低下头把自己的两本书递过去。
真巧。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市中心的关系,所以遇见熟人的机率比较高。
严格来说,这个人不能算是熟人。任苒和他在一起只讨论过任舒的病情和医药费的事情,并不算是朋友。後来任舒出院後去复查,也没有说什麽话。
隔了这麽久,任苒很意外自己还能一眼认出他来。
这位医生姓……好象是姓程吧?
任苒对他的印象就是淡漠,说话的声音永远那麽平缓。
任苒曾经一度觉得他象个恶魔。
後来渐渐改观,这人专业是没得说的,医生哪有几个悲天悯人的?因为见惯了生老病死,心肠比一般人刚硬也是很自然的。他对任苒他们还算是照顾的,起码在任苒手里没钱的时候,没让人立刻停药,把任舒从病房赶出去。
他把手里拿著一本资料和两本医学杂志放在柜台上,伸手去兜里摸索找现金,但是看他的神情,显然是没有找到,任苒忽然冲动了一下,把他手里的书拿过来,对收银说:“一起算吧。”
收银的速度飞快,扫过条形码就把价格打了出来,程医生都没来得及发表不同意见,任苒已经把付过款的书递给了给他。
“啊,谢谢你。”他的表情显的很意外。
“没关系。以前……我有亲人在您那儿治疗,大概您不记得了。”
他露出一点恍然的表情:“是麽,真是……我没印象了都。”
“程医生是忙人。”任苒把自己的书装进提袋里:“那就这样吧,再见。”
“等等,”程医生腿长,一步迈过来就挡在他面前:“你电话多少?我把钱还你。”
“不用,又不多。”任苒说:“我没有手机,住的地方也不太方便接电话。您就当做,是曾经的患者的感谢吧。”
“那不行。”程医生意外的坚持:“我做的是我应该做的事,这钱一定要还你。”
任苒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太冲动了,这个程医生出人意料的执拗啊。也许有的人是这样,在金钱上从来不肯沾别人半点便宜。
“那您请我吃点东西好了。”任苒指指街面对的一家餐厅:“我想您也还没吃晚饭吧?”
任苒想他可能会拒绝,但是程医生点头说:“好,正好我也还没吃。”
那家餐厅只有套餐,任苒要了一个猪排套餐,程医生要了炒饭。任苒就当自己是来纯吃饭,套餐送的奶茶味道很好,任苒咬著吸管喝了一大口。
“我们是什麽时候见过面?”程医生问,他推了一下眼镜。
任苒总觉得金边眼睛给人一种冰冷锋利的感觉。
“有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