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些年,为了博取他的信任,我和独孤舞可算是倾尽一切了!若南陵璿说一声,要我们其中一人的命,只怕为了不让他起疑,我们也会毫不犹豫地送上!”
她心潮澎湃,还没有从这个激动人心的故事里出来,又被扯入另一个漩涡,扯入爱与恨的交织……
聆独孤傲跪着伏地,“独孤舞这小子早就得知你是公主,却隐瞒我不报,我将他狠狠斥责,早就想来拜见公主,但苦于太子宫守卫森严,南陵止与公主寸步不离,好不容易盼得他外出,才冒昧深夜闯入,只为认主,只为让公主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另外,还要将一件东西交给公主!”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呈给她。
她不知是何物,犹豫着不接。独孤傲见状,索性打开,她眼前出现半个玉符,和她挖到的那一个正好吻合……
“这个……”她吞了口唾沫,有些艰难。
“公主不认识吧?这是前朝的兵符,只是一半,还有一半不知所踪。当年众武将无奈之下投降,却大有忠心之士,在我师傅,也就是那位皇兄前立下誓言,身在南陵朝,心系旧王朝,养精蓄锐,培养新兵,若有机会,只待兵符合二为一,则齐齐举兵,定让南陵氏还我江山社稷!数年来,我们师徒苦苦寻觅小公主的下落,这些年来,想必众武将已经有所准备,只待找到小公主便可谋事,然而,自破城后宫女就失踪了,我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潜在了相府里!如今想来,这宫女竟是大智大勇之辈,殊不知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的地方,大隐隐于朝,这宫女竟然都想到了!”
这么说,整个相府的人都知道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她心中的疑惑一点一点有了解释,难怪哥哥说的话那么奇怪,难怪大家都不喜欢她,原来自己果真是外人……
想来娘为了带着她嫁入相府,当年是废了怎样的气力,娘当年也是个大美人吧,不然怎会俘获了丞相的心,竟允许她带着孩子嫁入?只是美人迟暮,年华逝去时,也失去了丞相的宠爱……
“那……另一半兵符在哪里?”她明知故问。其实,她的脑子乱成一团麻,不知该说什么好,旨在试试独孤傲。
独孤傲却叹了声,“我这些年总是领了王爷的外办的差事四处奔走,为的就是踏遍大江南北,寻觅兵符和公主的下落,同时,也和几个铁杆的旧臣暗地里联络。然,只知道当年城破之日,先帝自刎前,把兵符交给容妃,要她带着兵符,骑着汗血宝马逃生,然,容妃却深爱先帝,割舍不下,把兵符交给先帝最信任的小太监,将他推上马,自己却……追随了先帝而去……后来,这小太监不知下落,偶有一日,遇见这汗血宝马在荒郊乱闯,宝马是识得旧主人的,它原本是容妃的爱骑,最后那段日子,我们常常入宫,容妃有孕和初娩,都不能骑,反让我们牵了或骑了给她看,是以,这马倒是还记得我们,我们怜它无主人,便将它带回王府……只是,太监找不着,这兵符终究是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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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见心头竟有些松动,“那……没兵符,也无法起兵不是?”
独孤傲看穿她的心,一针见血,“公主,难道你对南陵璿还存有姑息?他南陵氏害你家破国亡,你不恨他?”
“我……恨……”恨吧?她应该恨的……
“哼,你嫁入王府,他可有一日待你好?如今更是将你拱手送人,连个伺婢都不如,你不恨他?”
“恨……”她恨得痛彻心肺……
“那你还有何犹豫?”他逼问。
“我……一介女流,你们不是要让我带兵吧?”她胡乱地给自己找着说辞,尽管心底雪亮,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呢……
“哼!花木兰还代父从军呢!你堂堂公主,只要不被情字迷了双眼,定能胜任!”独孤傲果然如是说,“再者,亦不需要你做什么,届时,只需公主作为前朝继承人号召旧部就可,其余打仗之事,自然有将士们冲锋陷阵!”
“是吗……”她神色恍惚,连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手不自觉覆在腹部,孩子,太可怜了……
独孤傲敏锐地注意到她这个动作,劝道,“公主不要妇人之仁!这孩子姓南陵的,属下以为最好不要生下来!”
“不!”她脱口而出,其它的,她都可以不介意,但是孩子是她生命的一部分,这些天日日和他说话,感觉他就像一粒种子,已经在她的土壤里生根发芽,悄悄长大,如果要舍弃他,她宁愿负了天下!这,与孩子姓什么无关,只为,他是她的骨肉,她的一切!
独孤傲不再坚持,“也罢!这是小事!公主若要生下也行,总之,我们还有一年时间,这一年内,公主要坚定决心,切不可被姓南陵的人所迷惑,不管是南陵止还是南陵璿,都一样!我不能久留,就此告辞了!公主保重!”
他留下兵符,跃出窗外,转瞬消失在黑夜里……
“哎……”她轻唤,拾起兵符,不明,为何是一年呢?
第十六章意难忘,怎奈冬风残1
其实,她心中还有一个疑惑,想向独孤傲求解,她的毒,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发作?只是,他的身影消失得太快。
但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她就想弄个水落石出……
思来想去,这是否跟她来太子宫有关?太子和父亲,不不不,如果独孤傲所说属实,那么她该称丞相了,太子和丞相是一伙的,莫非她每日喝的那清汤……?
心中便被一个另一个猜测撩拨得突突乱跳,难道是……?
咖不!她一定要弄个明明白白!
直奔王府,是不可能的,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便是凤清轩……
趁南陵止还没有回来,她决定去凤清轩走一趟,因为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很重要!
聆披了狐裘,叫上福儿,她出了门,只说是难得天晴这许久,积雪尽融,去上香,为太子和孩子祈福。
从太子宫去庙里,必经凤清轩,路过之时,她掀开轿帘,有意露出她的脸,恰好与凤清轩门口揽客的凤仙儿撞个正着。
她不动声色,手中绫帕掉落,轻道,“停,手帕掉了!”
太子宫侍卫停了轿,轿外的福儿拾起手帕递还给她,她便叫手中的纸条交给福儿,福儿会意。
最后颇具深意地望了一眼凤仙儿,放下轿帘,透过轿帘的缝隙,她可以知道福儿悄悄把纸条扔下,若凤仙儿不笨的话,会在他们的轿子离去后拾起那张折成团的纸条……
虽然上香是个借口,但是她仍然很虔诚地在佛前许愿,唯一的愿望,便是保佑她的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回去的路上,有一段山路,两侧是密林,轿子原本走得平平稳稳的,忽而猛然倾斜,便听见侍卫大喊,“有刺客!小心!”
话音刚落,便看见一把雪亮的长剑穿过轿顶,刺向她。
她身子一侧,躲过。
外面便只剩下一片打斗之声。
这时候,出去是送死,不出去是等死,她掀开一点点轿帘,只见刺客均为蒙面之人,人数颇多,且功力不弱,从眼前的局势来看,太子宫侍卫明显处于下风,略有伤亡后,侍卫们竟然一个个溜之大吉了!
忽的,眼前亮光一闪,有人挽了个剑花朝她面门刺来。
“小姐!”福儿挡在她前面,紧紧护住她。
这个傻丫头!她暗急,准备把福儿推开,却听“叮”的一声,另一把长剑若秋泓,荡开已经刺到福儿胸口的剑,来人一身黑衣,寥寥数剑,便一剑穿透刺客胸膛。
此人武艺高强,且带了帮手,一群此刻瞬间便被打得七零八落,随着一声代表撤退的口哨,隐匿于密林中。
黑衣人手一挥,手下之人亦随之钻入密林,觅着那些人的踪迹而去。
而后,日光下转身,冬日的晴天,看不清他巨大的帽子垂下的面纱后他的容颜,只因,面纱后的他,居然还蒙了一层面巾,只那双眸子,在暗黑的纱后,闪着微光。
“你是……”她在久远的记忆里寻找和这微光相似的点,终于找到,亮光一闪,“蓝天?”
他不说话,只微微颔首。
她差点忘了,蓝天是不会说话的!
“谢谢你救了我,可是……为何要救我?”她不得不怀疑,蓝天是南陵璿的人,救她的目的是什么?如今的她,对谁,都不那么信任了……
他却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云初见凝视他,总觉得这个蓝天有些不寻常,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想盯着他的眼睛看清楚,因为,一个人的眼睛是可以泄露心里的机密的,然而,隔着那层薄纱,连眼睛都看不真切。她便努力回忆记忆中蓝天的眸子,可记忆似乎太久远,她想不那么真切了……
“告诉我,你跟独孤舞很熟吗?”她这么问,是想知道这个蓝天是否也是前朝旧部,那么救她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又不敢问得十分明确,万一不是,岂不是害了独孤兄弟?
蓝天却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这下云初见就不懂了,疑惑地问,“到底是何意思?点头又摇头?”
蓝天应该是笑了,因为她隐约看见薄纱后他的眸子荡漾着涟漪,只见他用剑在地上画道:我认识他,但是交往不多。
她不知不觉舒了口气,不知为何,竟不希望他是前朝旧部,或许,她只想要一个真心和她相处的朋友,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朋友。她身边这样的人,几乎没有,南陵璿视她为棋子,独孤兄弟逼着她复辟旧王朝,而南陵止,目前虽对她好,但谁又知道,以后的风云变幻中,一旦她和他的帝位起了冲突,他会选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