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吻之後,原振侠和玛仙两个人一起挤进了一张一个人坐相当宽大,两个人坐,两人的身子可以紧贴在一起的一张沙发之中。
原振侠急速地,用最简单的方法把事情说了一下。
玛仙听得大是讶异,细而长的眉毛,扬起极高,来表示她心中的诧异程度。
然後,尽管原振侠十分不耐烦,玛仙却听得十分用心,不住用手在原振侠的手背拍打著,表示她在听到这一段叙述的时候,她有她的看法。
所以,後来讨论的时候,玛仙也参加,提供了不少意见。
这时,那女郎正在说她如何会到了公路上的∶「我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甚麽事┅┅每天晚上我都是那样睡的,醒来也都是一样,那天忽然一切都不同了,一直只是听人说起过的东西,都出现在眼前,我知道头上那一大片蓝色的是天,白色的是云,可是我以前从来也没有真正见过,只是在图片┅┅电视上见到过。我也知道来来去去飞快的各种颜色不同的东西是汽车,可也是第一次真正的看到它们。」
那女郎在说到这里时,有马进医生的声音∶「可怜的小宝贝——」
那女郎已超过了二十岁,当然不是很适合「小宝贝」这个称呼,但马进医生的年纪,至少是她的一倍,自然也可以这样叫她,况且他对她的爱怜,是如此之深。那女郎继续著∶「我站在路边,一动都不能动,双腿发软,身子发抖,我想叫,可是却叫不出声来,等我终於可以挪动身子时,才跨出了两步,一辆车子就向我直冲过来——」
录音机播放到这里时,原振侠提起了玛仙的手,轻吻了一下∶「那时,你正打电话给我,你虽然远在万里之外,可是已经预知会有事情发生?」
玛仙低声道∶「是,可是我的感觉显然不是那麽灵——我只感觉到有事情会发生,而未能知道发生的事,竟会如此怪诞!」
原振侠紧抱了她一下∶「你太贪心了,你已拥有超人的异能,还埋怨自己的能力不够?」
玛仙长叹了一声∶「巫术的异能,简直没有止境!」
接著,又听那女郎讲著她被撞後的感觉∶「我跌倒,醒过来,看到了一个面目十分清楚的人在照顾我,後来知道他是原医生,忽然之间,我┅┅十分乱,紊乱得┅┅又害怕又心慌,不知发生了什麽事,许许多多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都┅┅忽然会去想┅┅原医生问我叫什麽名字,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叫什麽名字。我究竟叫什麽名字呢?马医生,我究竟是什麽人呢?为什麽会这样7为什麽会这样子?」
虽然声音自录音机中传出,可是仍然听来凄惨无依之极,十分感动人,玛仙眨著眼,长睫毛抖动著,显得她对那女郎的遭遇,十分同情。
等到听完了六小时,那女郎的反覆叙述,原振侠也在间歇的时候,把方继祖和方如花的出现,肯定方如花和那女郎是孪生姐妹的经过,都向玛仙说了一遍。
当玛仙听到「孪生」的时候,咬了咬下唇,略摇了摇头,表示了若干程度的不同意,可是她并没有立刻说出她的反对意见来。
她的反对意见,是在完听了录音带之後才提出来的,她说∶「不一定是双胞胎。」
马进和原振侠一起望向她——马进一定是直到这时才看清了她的美丽,所以有极短暂的惊愕,但是随即又回复到他焦急和失落的情绪之中。
原振侠不同意∶「一定是,不可能有那麽相似的两个人!」
玛仙的回答是∶「不是那麽相似,而是一切都完相同,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原振侠在和玛仙说话的时候,仍然是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中,面对面互望著,玛仙的这句话才一出口,原振侠陡然因为玛仙的话而想了起来,Qī.shū.ωǎng.也立即知道了玛仙这样说是什麽意思。
刹那之间,他受了极大的震动,竟然肯霍然起立,暂时中止了和玛仙娇躯的接近!
原振侠站了起来之後,又和玛仙互望了一眼,然後两人异口同声叫了起来∶「勒曼医院——」
接著,他们的脸色都很白,半晌不语。
从他们的神情来看,谁都可以看得出,他们两人一定想到了甚麽严重之极的问题,可是在一旁的马进,却然莫名其妙。
他只是重复了一句∶「勒曼医院?」
那表示他对勒曼医院多少有一点印象,但是却绝不知详情。而这时,原振侠和玛仙,却都没空去理会马进的反应。因为他们同时想到的一个可能,十分惊人!
勒曼医院——原振侠在听到玛仙说起「两个根本一模一样的人」之後,就立即想起了它来,自然是由於采用无性繁殖的方法,复制人体,正是勒曼医院的医生们最成功的本事。
原振侠现在的身体,就不是他与生俱来的,而是勒曼医院的复制品。
玛仙说,除了双胞胎之外,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自然是指复制人言,那麽,那个女郎,是不是方如花的复制人?
勒曼医院的复制人,曾经引起过,现在还存在著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复制人究竟算是一种甚麽形式的生命?是不是和普通人一样,应该享有人所应有的那种人权,还是不把他们当人,只把他们当作是实验室中培养出来的怪物?
(真怪,马进医生预感到那女郎会有「实验室中的白老鼠」的命运。)
勒曼医院的做法,显然采用了後者,复制人在医院的「储藏室」中生活,能有很好的食物供应,维持身体的健康,可是却一点也得不到知识的灌输,所有的复制人,只不过是一具身体,一个躯壳,用「行尸走肉」这句成语去形容复制人。虽然听起来十分可怖,但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那女郎所叙述的过去的生活情形,倒确然和复制人的情形相当近似,但是它不尽相同,还有很多疑点。
疑点倒并不在於何以会有方如花的复制人,勒曼医院的人在世界各地活动,曾有著名的美女在不知不觉中被采集了细胞,培养出复制人的纪录,方如花清丽动人,说不定也引起了勒曼医院负责采集名人富豪身体细胞的人的注意,兴之所至,也「光顾」了她。疑点是在於,如果那女郎是勒曼医院的复制人,她绝无可能在本市出现。
勒曼医院听说已在格陵兰的冰原之下,建立了庞大的基地。格陵兰和此地,相去数万里,以那女郎的智力程度,绝无可能前来——若说是勒曼医院特意把她送到这里来的,那就更没有理由了!
原振侠和玛仙首先想到同样的大疑点,所以两人互望著,又一起摇头——他们摇头,自然表示他们又否定了那女郎是勒曼医院的复制人。
而接著,他们又想到了更多的疑点,原振侠先说∶「没听说过复制人接受语言的训练——」
玛仙叹了一声∶「是,复制人在他们眼中根本不是人,勒曼医院创造了生命的奇迹,也对生命进行了最大的侮辱,很难论定他们的行为——」
马进陡然叫了起来∶「你们在讲甚麽?」
原振侠叹了一声∶「没甚麽,本来,我们以为已找到了那女郎的来历,但是,仔细一想,显然是弄错了——」
马进发急∶「她的来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她找出来——」
原振侠叹了一声∶「如果你的推测正确,她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了,那更神秘莫测。
她原来的生活环境,所能肯定的,只是在一幢建筑物之中,就算进一步肯定,这幢建筑物在本市,也难以把她找出来!」
马进双手紧握著拳,身子发著抖,声音嘶哑∶「那怎麽办?那怎麽办?」
原振侠只好说∶「警方一定会努力把她找出来的!」
马进陡然激动起来∶「你不是经历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吗?这件事不够稀奇?不值得你关心?为甚麽你不肯参与?」
原振侠也不禁有了怒意∶「我没有参与?我花了六小时的时间,翻来覆去听这几卷录音带,是为了什麽?」
马进的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白,看来他还想对原振侠吼叫一番,而就在这时,电话铃声陡然响起,玛仙立时道∶「快听,打电话来的人有急事——」马进由於心情极度焦急而产生的莫名其妙的怒意,一下子转到了玛仙的身上,他大声喝∶「有没有急事,你怎麽知道?」
玛仙笑得很甜∶「我知道,因为我是一个女巫。」
玛仙的回答如此特别,对於情绪激动的人,大有镇静作用。
原振侠已过去接电话,马进咕哝了一句∶「女巫和电话这种科学产品,也会有关联?」
玛仙向原振侠望去,只见原振侠的神色十分凝重,不断在「嗯」、「嗯」答应著。
玛仙在望了原振侠一眼之後,又面向马进∶「马医生,你可能对巫术不是很了解,电话的原理是声波和电波的转换,声波和电能都是一种能力,巫术之所以能运作,靠
对宇宙间各种能量的集中和运用,那正是巫术的本行——」超级女巫玛仙的这一番话,自然是马进医生这一生之中所听到过的最「荒诞不经」的话了,听得他目定口呆,不知如何应对。原振侠这时向电话说∶「我也不一定有用,不过方先生如果坚持,我来一下,对了我有一个同伴,有超异的能力,或许有点帮助。」
他说著,放下电话,转过身子,不等他开口,玛仙已先问∶「谁不见了?」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方如花——」
马进和玛仙一起发出了「啊」地一声,玛仙皱起了眉,原振侠挥著手∶「方继祖急得几乎昏过去,报了警,又向我求助——」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苦笑∶「我快成了专门寻找失踪者的专家了——我认为,方如花的失踪,和马医生病人的失踪,有十分密切的关系——」
原振侠说著,已拿起了外套来,向玛仙作了一个手势∶「我答应去看方继祖,你也去,或者可以凭你的超异能力,把失踪者找出来——」
马进医生大是发急∶「为甚麽不去找我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