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文明
气势宏大、辉煌壮观的古埃及文明长河,在法老的大地上奔流了三千余年,令人费解的是,这条人类文明的第一大河,在公元4世纪前后却突然断流,在茫茫黄沙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众多的金字塔和神庙被无情地遗弃在这干涸的文明河床上。
这一人类文明史上的最大悬案,近100年来一直是历史学家、人类学家和考古学家们争论的焦点。围绕这一主题进行的种种解释和猜测无计其数,但至今仍尚无定论。不过,外来的入侵和异族人的统治,是这无数的解释之中最有说服力的一种。
位于埃及阿斯旺地区的圣西门修道院,是早期罗马统治者带入埃及的产物。后来,阿拉伯人的进入没能让基督的福音扎根埃及。这座埃及最大的修道院在14世纪时被遗弃。
公元390年,信奉基督教的罗马帝国皇帝狄奥多西一世颁布法令,关闭帝国境内的所有异教神庙。
当时,埃及信奉古代诸神的人已经廖廖无几,关闭神庙更造成进一步出乎意料的后果:在此之前还和生活结合的象形文字,突然无法再为人理解了。
埃及的祭司既要理行日常的祭扫,又要教授祭祀时必不可少的语言和文字。然而公元391年以后,这些祭司如鸟兽散,一批接一批地不见了。于是无论刻在石碑上的文字,或者保存在图书馆里纸莎草纸上的作品,埃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辨认。
狄奥多西一世颁布的这道法令,比凯撒在公元前47年攻占亚历山大城所造成的损害,更为严重。凯撒进城后,将亚历山大城的图书馆付之一炬。据说馆内藏书达70万卷,有大量与法老时代埃及有关的著作。其中30卷的《埃及史》,是埃及祭司曼内索应托勒密一世(公元前360—前283)的要示,用希腊文撰写的。他的著作不但记载了远古时代的事件;而且叙述了民间的习俗和宗教。
曼内索的《埃及史》被烧毁,是最严重的损失之一。印刷术发明之前,复制书籍都得靠抄写。像亚历山大城图书馆这样的大图书馆,许多藏书都是孤本。此外,城里的塞拉皮斯神庙,也是保存古文献的宝库。神庙是在公元前3世纪托勒密时代,塞拉皮斯神信仰由希腊传人埃及以后建立的。不幸,这座神庙在391年不仅被关闭,而且烧毁了。逃过公元前47年那一劫的剩书,也随之荡然无存。
到公元450年左右,不但没有人能辩认古代埃及的文献,就连埃及人为了使占领者了解埃及,而用希腊文撰写的作品,也就此消失。
古典时期的希腊文和拉丁文作家对埃及很有兴趣。他们的著作保存在拜占庭,也保存在罗马。此外,从公元前2000年开始的希伯来人历史,往往和埃及的历史有关联,所以《旧约》的一些章节,如《创世纪》、《出埃及记》等,都保留了埃及政治史的片段,对埃及人的风俗也偶有提及。接着,早期基督教会的神父,为了证明《旧约》的真实性,常常在自己的作品中引用曼内索的作品片段。这位埃及祭司的作品片段,才因此而得以留传后世。现代的埃及学者习惯于将埃及历史划分为30个朝代,便是袭用曼内索的说法。
希腊和罗马的古代传说中时常提到埃及的宗教,认为它既奇特又迷人。对生命与健康之神伊西斯的崇拜,在罗马帝国境都十分流行(高卢尤然)。对冥王俄赛里斯和引魂之神阿努比斯的祭把,更使法老宗教如同巫术般的仪式得以保存下来。多亏古罗马作家普卢塔克的巨著《论伊西斯和俄赛里斯》,人们才能更清楚地了解关于俄赛里斯的传说。因为真正的埃及文献提到神衹时,通常仅限于暗示和影射。
许多与埃及有关的传奇故事,则多半是藉由《圣经》才流传至今。被法老军队追击的希伯来人渡过红海;约瑟被兄弟出卖,后来出现在法老的宫廷;摩西幼时被抛弃在尼罗河上的一个篮筐里,由法老的女儿收养——这些故事都使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们,保持着对埃及的生动回忆。
埃及的许多纪念碑,都被罗马和拜占庭的皇帝抢走,用来美化他们的城市。刻写在这些纪念碑上的奇特文字,始终引人入胜。一些方尖碑被带到罗马,竖立在帕波罗和密涅瓦等各个广场上。在17世纪初,耶酥会教士阿塔纳斯·基切尔正是因为目睹这些方尖碑,而油然产生解读这些象形文字的兴趣。不过,对埃及学的形成,最有影响的还是旅行者留传下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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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打开埃及之门
公元前525年,能征善战的波斯王冈比斯击败埃及第26王朝的阿玛西斯法老,埃及沦为波斯的一部份。公元前332年,马其顿王亚历山大接管埃及,此时统治埃及的是说希腊话的托勒密法老,之后,埃及逐渐变成一个希腊化国家,只在民间还保留着法老时代的风俗习惯和宗教。在希腊史学家希罗多德的著作中有大量资料可以证明,这也是今天埃及学者在研究中经常引用的证据。
3000年后,罗马人征服埃及并将其纳入帝国的版土,这给正日渐消失的古埃及文明给了最后一击,伴随基督教进入的是大批神庙的关闭,大量抄本、书籍的烧毁,通晓像形文字的祭司遭驱逐。至此,古埃及文明已彻底失落。
公元641年,阿拉伯人入主埃及,随之伊斯兰文明便在这片法老的土地生根开花。到十八世纪未,第一批考古学者踏上埃及大地时,所见皆是清真寺的园顶塔,所闻皆是穆斯林悠扬的祈祷声。而座落在吉萨高地大金塔脚下的开罗城,由此拥有了“千塔之城”的美名。
自从埃及法老的权仗在26王朝时落下,古埃及文明的辉煌便渐渐暗谈了,象征着古埃及王国生生不息的纸莎草花不再绽放。
斗转星移,潮起潮落。一种新的文化在法老大地上扎根。但是,无论是崇尚人文精神的古希腊人,孔武奢华的古罗马人,还是朴素肃穆的阿拉伯人,他们当中谁也没有再现古埃及文明那气势磅礴、摄人心魄的神秘与辉煌。
开罗风情:公元641年,阿拉伯人征服埃及,从此古埃及文明便让位于阿拉伯文化。瓦伦西亚勋爵在《旅行印象》一书中的这幅插图,反映了19世纪初叶开罗的风情,当时开罗城内有上千座清真寺,可见埃及已经彻底融入了阿拉伯文化之中。
○旅行家的贡献
然而,仍有不少心仪古埃及神采的旅行者来到埃及,他们留下的记述成为埃及学最初的奠基石。
特弗诺是17世纪第一个纯粹因为好奇,到近东旅行的欧洲人,他穿过叙利亚和波斯,一直走到印度。1652年路过埃及时,像先前的人一样,特弗诺只看了尼罗河三角洲、开罗及其附近地区。奇[+]书[+]网他在吉萨测量了大金字塔,并描绘塔里的情形。他是第一个猜想法老的首都孟斐斯应该在萨卡拉附近的人。他在萨卡拉让人打开一座古埃及贵族石墓,买了一具硬木板制作的棺材,木板上“是偶像和象形文字”。
路易14时代,为了丰富欧洲大博物馆的收藏,西方各国领事都以掠夺埃及的古物而闻名,18世纪上半叶的马耶则是他们的先驱。
除了把许许多多古代艺术品献给路易14之外,马耶也把古物送给蓬夏特兰伯爵,和在希腊发掘过文物的凯吕斯伯爵。凯吕斯收集的埃及文物,现在大部份都在法国国立图书馆里。
1735年法国出版了一本书,是根据马耶回忆录写成的著作,标题长得简直像个提要:《埃及行:关于这个国家过去和现在的地理,它的古代文物、风俗习惯、居民的宗教、政府和商业、运动、树木、花草等主题之新奇评述》。埃及的风貌头一次如此完整地呈现在欧洲人眼前,文物也得到应有的推崇。马耶书中所绘的大金字塔剖面图,高度虽然略嫌夸张,大致仍算准确。马耶不仅写了书,还打算把一个亚历山大城的庞培圆柱运到巴黎。但由于运输困难,他被迫放弃这个壮举。
这是英国考古学家薛弗林的“苏哈尔”号,船采用中古时代阿拉伯航海家使用的村料和技术建造。“苏哈尔”号于1980年11月下水启航,沿古阿拉伯航海家辛巴达的航线,驶向东方和埃及,从而证实了《天方夜谭》并非虚构故事。
法国摄政王菲力普·奥尔良命西卡尔寻找埃及的古遗迹。他带了一个画家同行,他把遗址画成图册。西卡尔当时在里昂的耶酥会中学教授人文学科,是出色的拉丁文和希腊文学者,还能说、写流利的阿拉伯语。后来,他对埃及的古代地理产生了兴趣,根据希腊文、拉丁文、科普特文和阿拉伯文等文献,寻找城市和村镇的古代名称,然后依次探查。他和当时所有的耶酥会教士一样,懂得如何使用六分仪。他的第一张以科学方式绘制,从地中海到阿斯旺的埃及地图,于1722年呈现给国王(最近才又重见天日),标明了孟斐斯和底比斯的确切位置,也标出了所有大神庙所在地。1726年,西卡尔在开罗死于瘟疫,时年50岁,刚写完《埃及古代与现代地理之比较》。
马耶和西卡尔的研究精神,为日后的埃及探查之旅打开方便之门。从此以后,埃及不再是个“野人、魔鬼、妖蛇、矮人和怪兽居住的神秘地区”。在法国军队于1798年登陆亚历山大城之前,诸多旅行者中有两个人特别值得一提,萨瓦里和伏尔奈,他们的记述,对跟随拿破仑远征的学者们颇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