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儒林心惊不小,原来整件事内里竟然是如此复杂,“父亲当时可有为林将军申辩?”
白玄几摇了摇头,“事发前几日,我与林将军还秘会了一次,他早知自身的情况势必逃不过先帝的肃清,便劝我不要为他强出头,:并且……”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白儒林一眼,“还有一事相托。”
白儒林恍然大悟,忙道,“爹急着叫我过来,就是要告知我想些托之事?”
白玄几眼中闪过一丝悲痛,重新坐回案前,眼睛看着某个虚空的地方,暗道,“当日他不是一个人前来,而是……而是怀抱着一个才出生两天的男婴。他将男婴托付于我,希望我能保他性命,将他抚养长大。”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我与他乃是莫逆之交,这样的要求我岂能拒绝。那时,你娘正好临盆,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没来得及喘气便死了。我便把那男婴当成我的儿子养了起来。此事,连你娘都不知情,二十多年来,我也一直将它埋在心底。原想让它烂在心里也不会说出来,可如今,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白儒林原本听得一头雾水,越往后心里却隐隐有了一些云里雾里的眉目,他想去证实,却又不敢证实,怕证实了什么之后,他会承受不住。他往后退了两步,勉强的笑着问道,“爹这话的意思是?”
白玄几将心底的话说出,便觉得一身都轻松许多。他抬头将白儒林看在眼里,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要说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也必定是比亲生骨肉还要亲的人,“此事,其实还有一个人知道,便是当今的皇上。否则,我决不会答应将洛儿嫁于他为后。”说着,他拿起笔,舔了舔墨,匆匆的写了一页纸,折起塞入白儒林的手中,眼中染着湿意,拍了拍白儒林的肩,“如此,你去吧。”
白儒林从白玄几的帐中出来,仿佛呆了一般,直直的朝自己的帐中走去。事情来得太突然,他防不胜防的便被一个大浪打得不知所措。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爹娘,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爹娘,自己自小同吃同睡的兄妹也不是自己的新兄妹,他的爹娘兄长早在他刚出来之时便死了。他不可置信,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晃晃无觉。是了,他怎么从未想过,白家世代书香,兄妹们都是好静的读书人,而自己却做了大将军,决战沙场。原本只道是白家出了他这另类,不曾想其中竟有这般原由,却丝毫未有察觉。
他回到帐中,将手中的纸团打开来看。
“你乃大将军林之耀之二子,与白家并无血缘。上者未有杀你之心,切勿思及复仇。趁着未到京城,带楚楚远走高飞。”
他将纸团燃尽,静静的坐于帐中。许久才突然笑起,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
一日后,皓帝的车队遭不明山匪劫袭,兵马大元帅白儒林与其堂妹奋力救主,被山匪打落山崖身亡。
大帐中,刑皓重重的一拍长案,喝道,“什么?”
众人被他少有的怒气吓得都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大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刑皓冷冷的一哼,放柔了声音问跪在角落里的军医,“胡军医,白卿现下如何?”
军医冒了一身冷汗,被皇上这么一点名,连忙应道,“白丞相只是哀思过甚才会晕倒,微臣已经开了方子,只要安心调养,便会好转。”
刑皓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要安顿好白卿的胞弟及家属,将白元帅和其堂妹的遗骸收拾妥当,就地火化了。还有,立即派人围剿那群山匪,端了他们的老窝,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是。”其中一人应道,退了出去。
刑皓疲惫的挥了挥手,“都退下去吧,让朕静一静。”
众人如获大赦,鱼贯而出。
直到帐中只剩了一人,刑皓才缓缓才双眼闭上。
离开了也好啊。他怎么会看不出白儒林与其堂妹楚楚的感情,那种想看又不敢看对方时时记挂牵念的眼神,他早已在毕昭和白璇身上看到过。既然白儒林并非白家之子,与楚楚的感情便不再有违人伦。他何不成人之美呢?
毕昭与白璇如今被云榕藏匿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男耕女织,生儿育女,过得十分逍遥。至于白洛,她聪明伶俐,定然会过得自由惬意,无须他来担心。
想到这里,他淡淡的笑了笑,没想到他未能成就谋划多年的大计,却帮着白家三个儿女成就三段情缘。瞧他这个月老当得。他扬了扬眉,只是自己的儿时玩伴走的走,散的散,往后只有他一盏孤灯,挑尽寒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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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斜,霞光尽染层林。不觉间南方已度过了隆冬。
“公子,你这是何苦?”话音刚落,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响起,咳嗽之人几次想要停下来说话,却又再次咳起来。
咳了许久,才听到他虚弱的道,“慢慢挨,总能挨得过去的。只怕跟她说了,她真的去找那人。那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说话之人用水漱了漱口,又道,“你可千万别多嘴,否则我要你好看。”
那人轻轻的应道,“是。”
白洛将要推门的手缓缓放下,转身离开,站在不远的一处弯角等着。
片刻,房中一名老奴躬身出门,提着带血的痰罐朝这边走来。
白洛突然站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沉着声音问,“老苦头儿,你做什么去?”
老苦头儿的背因为年轻时受了伤,一直弓着直不起来,他被吓了一跳,看清是白洛后,对她笑眯眯的道,“原来是洛儿姑娘,青天白日的怎么来吓我这老头儿。我给公子换痰罐去。”
白洛抿嘴轻笑了一下,给他让了个道,跟在他身边又道,“老苦头儿,你跟着如醉多久了,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老苦头儿一面走着,仍然不减笑意,“公子还未认识姑娘时,我便跟在他身边了。公子的性情你也知道,一个地方呆不长久,我这一把老骨头哪能时时跟着,所以只是帮他照看些私人的产业而已。”
白洛看了看他手里提着的痰罐,心里一收,问道,“他今天又咳了多少?”
老苦头儿叹了口气,“比昨儿又多了,这些大夫也不知怎么看的,就是止不住。”
白洛停住脚步,也将老苦头儿扯住,“或许需要什么特别的草药?”
老苦头儿眼睛不自然的回避开去,“哪……哪有什么特别的草药,或许有,也不一定要得来。”
白洛眼神暗了暗,“别和我兜圈子。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快说,是什么药?”
老苦头儿一脸为难的看着她,“我说洛儿姑娘,你就别难为我了,我要是说了,非让公子赶出去。你让我这年纪一把的,去哪找西北风喝啊。”
白洛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揪住老苦头儿的衣襟,恶声道,“你若再不说,等他死了,你也一样找不着西北风喝。”
老苦头儿被她的气势镇住,紧张的低喊,“洛儿姑娘,洛儿姑娘,快放手。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白洛将手松开,仍恶狠狠的盯着他。
老苦头儿面露悲伤道,“公子这伤只怕是难好了。最可恶的就是那个云公子,也不知练了什么阴毒的武功,公子中了他一掌,同时也中了一种无药可解的蛊毒。不瞒姑娘说,老苦头儿年少时曾拜过一位江湖上精于用毒的人为师,后来发现他以人试毒,便被他毒成现在这般模样。所以,我还能略略能解一些奇毒。公子此次中的毒,需用雪域之巅的解毒圣药——岸芷汀兰。”
白洛疑惑道,“既是雪域之上的药,怎么用的是水木繁盛之处才有的名字?”
老苦头儿笑了笑,“这药,我也只听师父说过,并未得见。据说此药乃生长在雪域,百年才能入药,所以极其稀有。”
白洛听了这话,渐渐陷入沉思之中。老苦头儿见她不再纠缠,赶紧拎了痰罐走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会在93章完结。
某月果断的要开新文了,新文已在努力构思中,应该会赶在新年的钟声敲响前开文。最晚不会超过2011年的第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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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在此拜谢各位这四个月的陪伴和鼓励,我爱乃们,我会永远记住2010年这个阳光明媚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