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朕草拟一份手卷,公开比画,沐之可能赢的过秦玄歌?”越帝的口吻是怀疑的,可是眼神却是坚定无比的。
毕竟是一国之君,安沐之的野心越帝不是不清楚,只是更多的时候他也是喜欢秦玄歌的画的。但是近一年以来,秦玄歌越来越随性而为了,这种君臣关系是越帝所不能容的。比起毫无名利心的秦玄歌而言,自然是功利心较强的安沐之更好掌控一些。
“陛下,微臣的画……”
“你无须推脱,朕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有赢秦玄歌的心。这么多年了,你和他不相上下,可是始终矮他一等,朕相信你也不甘心。这样,朕就帮你一把!”越帝直接打断了安沐之的话,那些冠冕堂皇敷衍的话他听的太多了,他现在已经给了安沐之一个台阶下,他相信安沐之够聪明,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臣定当竭尽力,不负龙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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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纪雪瑶听了安沐之的话,吃惊的按住了撩拨的琴弦。袅袅的琴音扩散开,仿佛一阵阵的微风拂面而过,轻柔曼妙。“陛、陛下说要重新选第一画师?”纪雪瑶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微微发抖,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依然是那么精致典雅。
“瑶儿不赞成吗?”安沐之微微一笑,脸上的淡然隐没了心中所有的澎湃。
“不,不,怎么会呢。”
“那瑶儿认为,我和师兄,谁会赢?”安沐之眉宇一挑,竟然就这样直接问出了口。
纪雪瑶一愣,感觉指尖触碰的琴弦又冰又硬,生生的抵痛了她的指腹,“安大哥怎么这么问呢?”
“那瑶儿希望我怎么问?”安沐之笑出了声,可是却是冷冷的,让纪雪瑶为之一颤,“哦,或许我应该问瑶儿,希望我和师兄谁赢才对。”
纪雪瑶看着他,静静的,深深的,眼角的泪就这么悄然无息的滑落在脸颊。她知道,安沐之看出了她内心的挣扎和彷徨。这一年来,她以为自己能够忘掉秦玄歌,她掩饰的很好,隐藏的很好,可是却在踏入的秦府的时候,在遇见秦玄歌时候部崩盘了。
原来,爱一个人,不是不相见就能够忘的掉的,原来这才是爱……只是,她在伤了两个男人以后才知道,却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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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往事随风,风雨之时 ...
纪雪瑶送走了安沐之,满心的忐忑。她知道安沐之势在必得,可是安沐之的野心越大,她就越害怕。
迎风中,她的手抵在了回廊的圆柱上,绸缎的水袖顺势而下,露初了她洁白的手腕。那如雪的肌肤上,明晃晃的坠着一根血红色的锦绳,绳子上串着一块小巧的黄玉。
纪雪瑶眼神一紧,连忙将袖子重重的往上一拉,随后尖声的喊道,“文雀,文雀。”
“小姐。”唤名文雀的丫鬟在听见纪雪瑶的声音后连忙从后屋里跑了上来。
“去拿把剪刀过来。”
“小姐要做什么?”文雀听罢,眼中流出了惊慌的神情。
“我要把这个给剪了。”纪雪瑶又露出了自己的手腕,将手上的红绳黄玉给文雀看了看。
文雀吃了一惊,唯唯诺诺的开口到,“那……那不是小姐和秦公子的定情……”
纪雪瑶双眼一瞪,文雀便没了声音,连忙转身进了屋子,不一会功夫便拿着一把小巧的铜剪走了出来,“小姐,文雀来帮您剪吧。”
纪雪瑶无声的点点头,将手腕抬到了文雀的面前。铜剪冰冷的温度触碰到她细腻如水的肌肤,凉凉的,让人心怵。
“小姐,我剪了。”文雀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是从天边飘来了一样。
那些如浮云般的记忆,仿佛成了遮盖住自己眼睛的空气,就那么一点一点的融进了她的双目中,刺的纪雪瑶的心生生的疼。
……
“好漂亮的一对黄玉。”那时候的她,心思总是那么单纯,以为在身边,便是相爱着的。
“喜欢就买吧。”秦玄歌是难得抽出空来陪她的,少去了那些笔墨画纸,她总觉得秦玄歌仿佛少了一丝的灵气,整个人就如同没有魂魄的纸人一样跟在自己的身边,毫无生趣。
“小姐可真是好眼光,这对黄玉纯的很,小姐若是喜欢,还能在玉上刻字。”店家老板笑眯眯的将那一对小巧的玉石从锦盒里头拿了出来。
“秦哥哥,你说我们刻什么字?”纪雪瑶将玉捧在了手心,那一刻,她的心还是向着秦玄歌的。
“瑶儿喜欢就好。”
“那就刻一个‘瑶’字,刻一个‘歌’字,然后你一块我一块。”
“都好。”
只是,再单纯的心境,都会被清冷的心思给折磨殆尽的。纪雪瑶将那块刻着“瑶”字的黄玉绕在秦玄歌手腕上的时候,总觉得她绑住了这个男人,却似乎永远也绑不住他的心。那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要的很多很贪心,而只爱画画的秦玄歌却什么都给不了她。
“瑶儿,你可知这玉,一旦戴上了,你可就……”可是纪雪瑶错了,秦玄歌不是没有心,只是他的心,被他自己掩藏的很好很好。
“瑶儿永远都是秦哥哥的。”
一直到现在,纪雪瑶还是不懂秦玄歌的心,那次醉酒之事,他连起码的解释都没有给她,便是从此再也没有了往来,而且对于那段过往,秦玄歌对谁都没有说过,包括那一对黄玉的事情,连爹爹都是不知道的。
可是究竟为什么,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就算现在和安沐之在一起了,她也依然想问个明白,为什么秦玄歌可以这般放下他们之间那段纯真的感情,究竟是为什么。
“小姐,文雀剪了。”久久没有听见纪雪瑶的声音,文雀的小手端着剪刀却迟迟的不敢剪下手。
“算了。”半晌,纪雪瑶抽过了手腕,淡然的放下了衣袖,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不甘心,她一定要找秦玄歌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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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尾声,眼瞅着离秦玄歌交画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七七越发小心仔细了。秦玄歌画画的时候几乎都是日夜颠倒的,因为晚上的时候更安静,更适宜作画,所以白日里他睡觉的时间就长了很多,七七总是会刻意的让大家保持安静。
终于这日,秦玄歌收了画笔,卷起了画,便是大功告成了。
“画好了?”七七偏着脑袋,手里抱着一大摞晒干的衣服,进屋的时候意外的发现秦玄歌的房门竟然开着,便绕了过来,恰巧看到他正在卷画。
“对啊,要看看么?”秦玄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着看向了七七。
“好啊好啊。”七七也不客气,哗啦一下将手中的干衣服部放在了秦玄歌的床上,然后蹦到了案头边。
秦玄歌修长的手指将手中的画卷缓缓的展开,一幅艳丽而至的《秦淮盛夏图》就这般栩栩如生的展现在了七七的面前。翠绿的山,艳丽的花,飘渺的云,斑驳的影,流淌的河,攒动的人……
那一处处静态的景,到了秦玄歌的笔下仿佛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灵动而有趣,如同一段流淌的故事,一一活跃在七七的眼前。
“好看么?”七七看的愣住了,半天才听见秦玄歌那温软如玉的声音。
她傻傻的点点头,已经找不出任何好听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这幅精美的画卷了。
“七七喜欢就好。”秦玄歌的笑意传至了眼底,七七抬头望去,不禁红了双颊。
“咳咳,乱说什么,这可是要给皇帝看的呢。”因为提及了当今圣上,七七的声音自然的小了下去,一边说一边还后退了身子,“快把画给卷好了,当心弄坏呢。”
“回头我进一趟城。”秦玄歌依言又重新将画卷仔细的卷了起来。
“晚上怕是回不来了吧?”七七探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若是回不来就别赶,在城里住一晚再说吧。”
秦玄歌点点头,“正想和你说,晚上别等我了,怕是这一进了宫,一时半刻的也抽不了身的。”
“自己当心点就好。”七七笑了笑,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衣裳摊开放在床上说道,“这是唯一一件没有给你改过广袖的衣裳,你换上吧,省的回头再回去换衣服。”
“好。”秦玄歌拿过了一衣衫,眼底里满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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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不算太费事儿,只是路上秦玄歌一个人难免觉得有些孤单,连个说话的人也没,不禁就加快了些马儿的速度,便是在太阳落山以前就赶到了皇宫。
越帝见着他风尘仆仆而来难免有些吃惊,却也算了算时间,才了然他此番前来的目的。
“玄歌真难得,朕还在想,这会儿不会又是食了你的言吧?”越帝的言语中有着几丝冷意,可脸上却依然是笑眯眯的。
“臣罪该万死,让陛下劳心,臣愿听从发落。”秦玄歌倒是不以为然,可是揖却作的很是恭敬。
“发落倒是免了,画呢?”当务之急,越帝哪里还有心思发落他,先得看到了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