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在做梦,可是我却不愿意醒来,恍惚中从前也做过这样的梦,这个子一直存在于我的梦中,除了扶苏,我最亲的也就只有她了,我迫切地想要看请她的脸,那张我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她是我的胞妹——韩月牙。“姐姐,我想我来到世界上就是为了看到他。”月牙的脸上总是笑盈盈的,就算是在韩家那样的修罗场中出来,她的笑容依旧纯真而甜蜜,“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我本来已经看透生死了,可是为了他我得要活下去,和姐姐你一起活下去。”她叫我“姐姐”,可是总是拿看小孩子的眼神看着我。
每天练武回来她总要和我讲一个人,他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我不知道他姓什么只知道他叫“舒华”。“姐姐,他好厉害,老头子手指一动他就知道要往哪砍,几百枚石子没一颗落他身上的。”月牙的眼睛像极了我们的母亲,水汪汪的,总是含着一股说不清的光彩,熠熠生辉。
“那你呢?今天挨了几下?”我打趣地看着她,那衣衫破得看来又得重新做了。“也,也没几下。”月牙讪讪道,转而又有些惆怅,“可是他今天又不理我了,姐姐,你不知道那天他对着我笑,那笑容可漂亮了!”我没有理会她,往蛊坛里放了些紫苏和白药。月牙看着我不理会她开始不乐意了:“老头子又让你弄这些虫子,真是变态!”她忽然又像是想起了是么,眼波流转,“那个相思蛊,能让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上你吗?”我想了想,语气尽量显得很严肃:“或许可以吧,我没试过,不过我想一定会让两个人都很痛苦。”我本来是想吓吓她,可是她却真的忧伤起来:“相思,真的很痛苦……”
月牙一向多愁善感,而且还老是蹦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时候会弄得师父焦头烂额。她从前总说自己不属于这里,现在想来她是真的不属于那个时代,而是像我现在一样来自一个科技发达的地方至于是哪里,她没有说,我,更没有问。在韩家的时候,修罗场中的孩子从来都不会怕我,就算是死在我的手上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好像每次死的都应该是我才对,可是他们怕月牙,就连她挑一挑眉,他们都要警觉上三分,没有人敢去轻易地碰月牙,他们总是喜欢拿弱小的先开刀。
“姐姐,你能不能制出一种死心塌地的药,让他永远地只看我一个,我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我喜欢是么,他就会给我什么,我哭他会陪着我哭,我笑他就会陪着我笑,你看这样多好……”月牙总是喜欢在我配置蛊虫的时候提起这些,还有意无意的扫着我的那些蛊坛不放。“有啊,可是你想要吗?”我对着她笑笑,我很多时候是不笑的,低眉顺眼,一副好欺负的模样。“不,不要,我不要了……”她马上偃旗息鼓,“那样他不就跟个木偶一样了,我才不要呢!”
我喜欢这个妹妹,不是因为她是我的亲妹妹,在韩家血缘这种东西是最靠不住的,只要你一疏忽,胸口刺上的或许就是你最亲的人的匕首!可是月牙不会,她会保护我,甚至是溺爱我。母亲曾说过:牙牙,月牙是你的妹妹,可是她却比你更像个姐姐,她是你的救命符啊。从前我每天都在角落里欣赏着这个救命符,看着她张扬舞爪的将身边的敌人渐渐击倒,直到没有别人来犯,她在清理杂碎的时候总是帮我的也一并清理的,所以有时我的毒药还没用上,举刀的人就已经直挺挺地倒下了。月牙如果是一个男儿,定是整个大秦最强悍的剑客,可是她是女儿身,所以只能蒙上脸做最卑微的刺客!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她喜欢给我讲各种各样奇怪的故事,安静而美丽的结局,我常常想我没有最终成为魔鬼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月牙那些故事,让我的心中还存着一丝善念。
“姐姐,今天公子扶苏还有公子胡亥都来了。”月牙的嘴里叼着一根草,使得真张嘴饱满而嫣红,她是那样美丽,肆意地生长开放着,“你想和谁走?”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我问她,也学着她那样叼起一棵草,“舒华会和胡亥走的,你舍得他了?”月牙没有回答,只说:“我舍不得你。”我当时的表情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却是在笑的……最后月牙还是和舒华一起走了,她说:“姐姐,对不起。”可是她到底哪里对不起我了,我知道现在还是搞不明白。扶苏喜欢胡亥这个弟弟,因为他漂亮而且有趣,就连他背叛后还是喜欢他,和他一路玩下去,看他如何地丢盔弃甲。舒华很聪明,胡亥也不傻可是扶苏更聪明。月牙在腥风血雨中渐渐淡出去,其实舒华将她保护得很好,以至于她能在扶苏与胡亥的两方阵营中来去自如,颇有些中立的味道。
我最后见到月牙是在什么时候呢?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楚,对了这里是舒华建的园子,月牙常常向我描述一个景象:烟波画船,雨丝风片……
“姐姐,你可别再想他了,不然再怎么精贵的药材也经不起你这么糟蹋啊!”她见我不语又道,“我知道你向来倔强,我的医术也远远不及你,可是,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突然呜咽起来,“你不肯医自己,难道也不让我医吗?”我缓缓摸上她的脸,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每一寸每一处,都想要牢牢地记在心里,玉牙,玉牙,我的妹妹……
我走的时候遇见了舒华,这个男人把自己隐藏得很深,能在胡亥和扶苏的手下身而退而且还这么招摇建园的这世上也就只有他一个了。“我不想拦你,但是我不想她伤心。”舒华青色的袍子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光芒,身形飘然若仙。“我知道你会帮我的。”我把包袱拢了拢,扶苏会来找我的,不论爱或不爱,他不会让人在他的掌握之外生存或死亡的,“我也不想让她伤心,与其让她看着我死,还不如让她觉得我在别处生活得好好的。”
“牙牙,牙牙……”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出周瑜担心的双眼,“做恶梦了?”我这才发现枕头湿了大片。我躲进他的怀里:“我记起来了一个人,可是再也见不到了,很伤心。”周瑜抱着我没有说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夜还是很静时间还在继续,往事则随着泪水渐渐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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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子。你知道甄宓谁吗?”曹丕将帐子让出了一半给陆明,不,曹植,斜着眼看着他。他不喜欢绿衣但是对这个漂亮的少年不反感。
曹植想起绿衣让她看的那些资料,那些人中有些听过,有些则是完不知是谁,但是他知道那些一定是有用的,这不曹丕就问上了:“甄氏,中山无极人,懂诗文,貌艳丽,为袁熙之妻。”
曹丕的双眼微微眯起:“你见过她?”曹植坐到椅子上:“不曾。”他忽然有种自觉,不必在曹家如同在陆家那样生活得万分拘束,但是依旧得小心翼翼。“那你如何只晓得如此清楚?”曹丕是个聪明人,绿衣那样说到甄宓定是有什么意图的,只是他还猜不到。
曹植突然想起绿衣的话:曹家那些男人个个都是好色之徒,只是他们眼中的美人都是些精明有才干的,他们的聪明注定了他们奇特的审美眼光,曹操的大夫人,还有曹丕那娼门出身的娘亲等等有那个不是这样?可是家里的女人太聪明了,有时候也不是件好事情,瞧瞧,大夫人因曹昂的事情和曹操闹翻了,不然曹丕他娘怎么上位?“绿姑姑曾经与我说过,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容耀秋菊,华茂春松,若轻云之蔽月,似流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望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面辅承权,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这样的女子怎能不记得呢?”
“哦?那你喜欢她?”曹丕突然朗声笑了,那笑声竟与曹操有着惊人的相似。“不。”曹植突然想起孙仁,笑道,“她已经是袁熙的妻子了。”曹丕道:“袁熙?那个孬种?哼……”他又看了眼曹植,然后再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相处了他们人生的第一个晚上,前路漫漫,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很久以后曹丕站在琼楼之上回忆着这个晚上,不禁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