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儿,你怎的在此睡着了?”牙牙被周瑜扶回来后看见阮浓就这么靠在椅子旁睡着了,便推醒了她,“累了你就回屋里去吧。”阮浓上有些朦胧,只得答道:“喏。”当她见牙牙和周瑜进内堂后才想起:绿衣呢?!可是自己怎么就这么睡着了?阮浓看看四周不由打了个寒噤,真是撞邪了……
牙牙回到屋里,劳累非常,简单梳洗了一下就上床了。周瑜为她掖好被子:“如果饿了,就叫我。”“夫君今日还要去书房批公文么?”牙牙道,语气中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周瑜一笑:“等下何晏会把公文拿过来,你先休息一下。”“近日,”牙牙抬头迎上周瑜的目光,“近日让你担心了,公瑾,对不起。”周瑜理了理牙牙额前的乱发:“我们本就是夫妻何来‘对不起’之说。但是阿权最近老问起你,你当时的样子倒是把他吓得不轻。”牙牙一想起孙权会“吓得不轻”的模样,不由展颜一笑:“那我改天不是还要安慰他一下。”“不用,你这样笑着就好。”周瑜将额头印上牙牙的额头,“你开心一切都好。”牙牙有些怔忡,“公瑾……”转而道,“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咳咳。”何晏手捧公文,见此情状只怪自己走得太快,没估摸好时间。周瑜微微皱了皱眉,表情很是憋屈:“放桌上就好。”“喏。”何晏立马放了文书又向牙牙他们这边鞠了个躬,逃命似的跑了,引来牙牙一阵轻笑:“你且去忙吧,不必顾我。”牙牙最近真是累了,看着周瑜批公文才不过三张就挡不住睡着了,睡梦中恍惚有谁在自己的耳边无奈地叹气抚去自己的眼泪,亲吻自己,暖洋洋的,让人莫名的心安,而这种安感是自孙策去后很久不曾有过的。
等第二天牙牙醒来的时候早已没有了周瑜的影子,她将自己好好地梳洗了一下,看着镜子中扭曲的脸,不知道现在自己的气色怎么样,不会跟个鬼一样吧?她自嘲着。“公子,你怎么起来了?!”阮浓见牙牙穿了件青白长衣坐在梳妆台前忙道。“你别一惊一乍的。”牙牙抚了抚脸,“我是不是很难看?”“哪里,公子最漂亮了。”阮浓突然很想哭,“让阮儿帮你梳头吧。”“嗯。”牙牙微一点头,“我这些日子精神恍惚,也多亏你了。最近府里可发生了何事?”阮浓一听,忙跪在地上:“公子恕罪。”
牙牙的表情没意思变化:“起来说话,到底怎么了?”阮浓依言起来,情状甚是无辜:“老太太自从孙将军仙逝后就去庙里陪孙老夫人去祈福了,这大半个月来都是在庙里过的。本来前些天风公子有事要出远门,因着公子身体不好,和姑爷辞了行便也没打扰公子。昨日绿衣姑娘来找过公子,可是也不知怎的我就睡着了,等公子回来后,我就把这事情忘了。这回儿,这回儿听说满福园那里正在搬东西,说是……”阮浓偷偷瞅了眼巍然不动的牙牙,“说是要搬出府去了。”
牙牙听了没有任何表示道:“阮儿我饿了,弄些稀粥过来吧。”“喏。”阮浓的心里越发忐忑,今天这公子到底是怎么了?牙牙填了填空空的肚子,起身道:“阮儿陪我出去走走吧,整天呆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好啊。”阮浓取了件大裘给牙牙披上,“近冬了外面有些凉。”
外面的树木已经萧条了许多,由于刚刚下过雨,走道上有些湿滑,两旁是打扫的家仆,见是牙牙都一一行礼,平时牙牙都会低头回礼,可是今日却是径自地走过去,使得那些家仆个个心里都有些奇怪。“公子。”阮浓见前面就是满福园了,“这天时越来越冷了,要不咱先回房吧。”牙牙没有看她只道:“无妨。”
“牙牙?”绿衣本来正指挥着那些搬运工却见牙牙竟然自己登上门来,不免有些诧异,“你身体可是大好了?”
“不劳舜华姑娘担心,只是姑娘这么着急就走了,也不等等老夫人回来吗?”牙牙道,无波无澜。她直视着绿衣,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不了,我离开不是夫人最希望看到的吗?我舜华虽是一介风尘之女,却也有陈人之美。”绿衣被牙牙看得脊背发凉,恍惚中觉得面前的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牙牙一样。
“姑娘还真是善解人意。”牙牙将目光放到一旁看好戏的紫珏身上,“连着紫珏姑娘也知道要变了容貌和眼色以免给我带来困扰呢。”紫珏本是一脸无事,却听牙牙这么一说,不由警惕起来:“啧啧,夫人的眼力是越来越好了呢。”牙牙一笑:“不是我眼力好,只是世上能找到像紫珏姑娘的一双漂亮的玉足实在是难呢。”
“夫人前来此处,若想叙旧何不进屋里去,免得伤坏了您精贵的身子。”绿衣巧笑嫣兮,一双玉手如若无骨。牙牙扫了眼她鲜红的指甲:“我从前一直想为何姑娘的身上为何会有那么中令人心神荡漾的香味,昨天我看方子的时候才想起原来是这曼陀罗花染得指甲。”她的眸色一冷,“若是我发现你与我大哥的死有何关联,绿衣,你别怪我手下无情。”
“呵呵,夫人可真是性情中人啊。可是你到底能将我如何呢?”绿衣依旧笑得妩媚,“可是夫人怕是叫错了,我叫乔衣,可不叫绿衣呢。敢问如此夫人还有资格对我手下无情么?”牙牙恍若未闻:“姑娘是怕了吗?”“你……”绿衣一时无语,“你是牙牙吗?”“我从来都是我自己。”这回牙牙笑了,“可是你呢?你一直都是你自己么?还是你连你自己到底是谁都搞不清楚了。”“我到底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想做什么。”绿衣抚了下纤长的食指,“可是牙牙你知道吗?你连自己怎么回来这里都不知道吧。”
牙牙嘴角一扬:“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知道?”她微微挑了挑左眉,那动作竟让绿衣想起了鲜衣怒马的孙策,一时不知如何还口。“你觉得我欠了你,可是我哪里欠了你呢?绿衣,你其实连自己真正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随便找个活下去的理由罢了。是什么让你非要找这么个连你自己都骗不了的理由呢?”牙牙眼中有些轻蔑,“你若是知道自己为何回来这里还是如此愚蠢地跑进周府来吗?!”
绿衣定定地看着她,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从前的牙牙总是逃避着自己,可是今日……“你一直处于茫然中,所有的事情是凭着性情而来,正是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逃避,你犹豫,你想要导演一切事情好让自己有存在感,可是,林芊,你得到了什么?!”牙牙逼近一步,“你什么也没有得到!是你把自己锁在谎言里,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不要过来!我知道!”绿衣退了一步,喘着气道,“我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我想要回家,我清楚地知道我要的是回家!”她睁大了眼睛:“我原想当我跳出了历史或许我可以扭转整个局面,因为,因为这已经不是我所知道的历史了,可是……到最后我才发现我没有那个能力,所以我只能尽可能将它引回正道,难道这样错了吗?!”
“不,你没有错,只是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朋友林芊早已不知去那里了,看来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算是走到头了。”牙牙始终很平静,平静得她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从此萧郎陌路人。”“牙牙……”绿衣别过头去,突然笑了起来“你真是傻,从进周府的门开始你我就早已陌路了,只是一直不怨面对的人是你罢了。今日我就要走了,到可以免费卖你个情报如今孙仁已经回到了孙府,到底是谁害死了孙策你倒是可以问问她。”“如此倒是多谢了。”牙牙说完便迤逦而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了许久热闹的才插嘴道:“看来这个蓝牙倒是长进了,啧啧,连绿衣姐姐你都被噎成这样了,真难看是不是啊?”紫珏回看着那些搬运工笑着人畜无害,那些搬运工才从这毫无章法与头绪的“对骂”中回过神来,想来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连吵架都不是我们这等小民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