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和孙权本以为会在门口看见对牙牙形影不离的阮浓,可是不知为何,门开着,阮浓却是个影子也没有。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走了进去。绿衣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牙牙:
秋日清晨微凉的阳光,从窗缝和帷幕中渗透进来,轻柔柔地拢在她的周身,晕染出一种暖融融的金色光华。她那样专注于手中的针线,姿态优美如舞蹈。那样柔和的眉目,丝毫没有平常的“野丫头”状。绿衣眉头越收越紧,换眼看了一旁兀自痴迷的孙权,不禁咳了几声。
“呀!”阮浓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看着两个“不速之客”,那双眼正大的程度与吃惊的程度完成正比,“孙二少爷?”她又犹疑地看了眼绿衣,“绿衣姑娘也来了,真是稀客啊。”孙权还处于轻度神游状态,一时没有对阮浓的话做出任何表示,倒是绿衣挺了挺胸,媚眼如丝:“阮儿这是什么话,夫人逢此大变,我岂有不关怀挂念之理。况且近来老夫人身体欠安,遣我特来慰问慰问,难道阮儿你也不领情么?”
阮儿,阮儿,你也不嫌恶心!阮浓暗自腹诽,看你从前对我还算很照顾也算个好人,可怎的现在要来破坏我家公子与姑爷,变成如此恶妇?!“阮儿,是谁来了?”牙牙早知外面有人,却不是阮浓的气息,就若无所知地继续装傻,现在弄出这么大动静,要是再不做些表示道惹人怀疑。
“公子,是孙儿少爷和,”阮浓顺了口气道,“和舜华姑娘一起来看你了。”阮浓请了他俩进去,顺手将取来的丝线,放在了刺绣机案旁。
“看不出来云小子你还会写女红。”孙权想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牙牙,顺便欣赏了一下那两只半成品的鸳鸯,“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牙牙剜了一眼孙权一眼,有模有样?当年秦皇的郑妃,赵美人想要一幅,还得求上半天,到你这里就成过眼之货了?“犬犬,你的品位真是,”牙牙又剜了他一眼,“一日不如一日了。”
绿衣闻言一笑:“不过夫人这记忆,我倒是从未见过呢。”她的语气危险得近乎试探。这个问题一抛出,阮浓不觉也竖起了耳朵,对于自家公子会刺绣这件事她还真是完不知道呢。“只是些雕虫小技罢了,阮儿是个中好手,我看着看着便学会了,也不足以如此深究。”牙牙放下针线又道,“即使探病,两位可是有何礼送上?”
“夫人还是如此直接。”绿衣笑道,从衣袖的暗袋中掏出一根碧玉簪,“如此小小玉簪,不成敬意。”牙牙认得那根玉簪,是送她们来的那根,也是绿衣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这会儿送给她是做什么?“夫人可是看不上我这劳什子物事?”绿衣眼中有些委屈。
“不然,不然。恰是这物事太过贵重,云筝实不能收。”牙牙婉拒道,“清晨阮浓做了些糕点,二位不嫌弃的话,可要尝尝?”孙权恰待说好,却被绿衣抢先一步:“我这里也带来些云片糕特来给夫人尝尝,夫人不会也嫌弃了吧?”未等牙牙接话,绿衣已让紫珏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云片糕随好吃,怎比得上家乡的那些蛋糕啊,冰激凌等吃食。”绿衣说着,还一脸向往的样子。
牙牙知晓她想说什么,可是回去谈何容易,再者自己还能够无牵无挂地回到21世纪?她和绿衣不同,在那边自己无牵无挂,可是绿衣有着自己的家庭和报复,她是系里公认的实力派,和自己怎么也有着本质的区别。“可是我忘了,那种滋味。”牙牙的语气带着些愧疚,“因为不记得所以不想念。”绿衣始终擎着笑,让人看不出情绪,于是场面开始变得无语起来。面对僵局,孙权将请帖掏了出来:“后日便是绍儿、茹儿的百日,还望赴宴。最近茹儿没得见你一张小脸总是愁云惨雾的。”他又回到一付撒娇状态,完不想是从战场上历练回来的,牙牙甚至怀疑他那所谓的打仗,就和游山玩水似的。
“这么快就百日了?”牙牙若有所思,成回忆状,“倒还真是想他们两了。”她将请帖收下。
“孙茹啊~”绿衣拉长了声音道,“长大后可是个美人呢,以后配个英雄正是天作之合。”牙牙一想绿衣的话,可不是,就凭孙策和乔惠的基因生出个丑八怪不容易啊,再说将来孙茹是要嫁给陆逊的,陆逊是谁?是典型的周瑜第二啊,他不是英雄,谁还能是英雄?牙牙算是见识到了古代“神棍”了。
“多谢舜华姑娘吉言。”孙权礼貌地说道。“啊,说起美人来,传闻贵府上的许芊芊还真是个美人呢,不知孙二公子可有幸窥得美人颜?”绿衣媚态尽显,如又回到了当初的舜华楼中。孙权却没有从前的嬉皮笑脸反一付正色道:“舜华姑娘的好奇心太强了些吧。”说实话大哥对那位许芊芊还真是“关爱”有加,从不许她随意在府中走动,出了贴身丫鬟,竟无人知晓她的真正模样。
“倒是贱妾的不是了。”绿衣在周府里总以“贱妾”自居,俨然一付已是周瑜侍妾的模样,使得阮浓更不喜欢她。绿衣见时候不早了又道:“已近午时,老夫人怕是快饿了,贱妾便先告辞了。”说着又对孙权道,“孙二少爷可愿赏脸在此用饭?”
孙权听此,完是赶人的话嘛,怕牙牙为难,对着牙牙道:“不了,我还有事,改日再来拜访。”
hllhllhllhllhllhllhllhllhllhll
“阮儿,将这云片糕扔了吧。”牙牙坐回刺绣机案前道。阮浓迟疑了一下,想想也是就算自家公子怎么爱吃,也不会吃情敌送的东西,便也依言做了。
牙牙看着那双未完成的鸳鸯,却想着另外的事情,这刺绣是当年娘手把手教自己的,那时候月牙死活都不肯学,还是自己刻刻陪着她她才静下心来学了些皮毛。可是刻刻陪着她又能怎样呢,待最后还是会弃自己而去。这个世界上,人们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那些所谓的不离不弃,有时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一厢情愿。
“扶苏。”牙牙抚上那些精致的线脚,呢喃着。
与此同时,绿衣回望了牙牙的住处,心下惑然,那个人是自己认识的韩牙牙吗?为何自己看着她的时候,会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有些事情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顺利,看来是得让芊芊行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