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轩网 > > 全金属狂潮 > 第664章
    请用四十字以内回答”这类的问题来。这样子,根本不可能答得出来。

    (翻译附带:那附近就是小要到香港见到宗介,本来想告白,最后却说成了“要把随随便便就不来学校的你带回去,是因为我是班长”的那段……好吧,我承认要我用四十字以内也回答不出来……这种东西,原本就不是能“回答”的……就算说“她想表达对宗介的感情但是又因为本人个性上的矜持而无法说出口最后只好找出借口来解释”之类的,也不过是表达了一只鹅身上的一根毛而已。对吧。)

    文章突然从半道被揪出一段来硬塞给读者这种事,对于作者来说也是极其不情愿的。要是尚在人世的作者的话,自己的作品遭到如此对待,肯定会气得七窍生烟的。就是那么过分的事情。千元钞票上的人像如果还活着的话,肯定也早就气炸了吧。

    可是,虽然很遗憾,但让这种超级不合理,超级无法无天的事情大摇大摆横行霸道的,就是现代日本的语文教育了(不过,不仅限于语文就是了)。

    因此,突然被塞给了小说的的断片,还被强行要求理解和解答的学生们,不会明白其意义,反而只会招致对那名作家的反感和敌意。

    于是乎,就变得最讨厌看小说了。慢慢还会变得向愚蠢的权威摇尾巴,想都不想地重复“小说一定要有主题才行”啦,“充满技巧的美丽文章是最重要的”啦之类的小聪明。

    说“年轻人正在远离铅字”之类云云,那都只不过是在转嫁责任。所有的一切,都是没能把小说的魅力传达给孩子的大人的责任。

    比如说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就是把主人公的废柴劲儿,像别人的事情一般指摘嘲笑并以此为乐。换个角度来看的话,那可是喜剧。俨然一个八卦综艺节目。田山花袋的《蒲团》什么的,稍微读一下好了。那可是“杰作”哦。因为以自己为模特儿的作家先生,把脸埋在单恋的女人的被子里一个人跟那儿呼哧呼哧。帅呆了,花袋。一般这可是写不出来的。您老先生可真够男人。……就是这种感觉。

    话说回来,现在她正强制性地听着朗读的小说——夏目漱石的《三四郎》,原本是满载了爱情喜剧的要素的。这一般来说是很有趣的。是应该继续的。

    闲话就此打住。

    当然了,她当时只是个中学生,并没有那么深地考虑事情。也几乎没有读书的习惯。也就是漫画和音乐杂志之类,偶尔还读一读的程度了。其他的——大概就是比较喜欢DQ(勇者斗恶龙)那样的RPG了吧?

    所以她只是漠然地,想着“好无聊啊——”、“能不能快点儿结束啊——”、“这样的课到底有什么意义啊”之类的而已。

    少女看着黑板上方的时钟。

    距离开始上课,只过了十分钟。必须还得继续等四十分钟以上才行。上课中的四十分钟,那也就是永远了。名为无聊的恐怖痛苦的折磨。时钟的秒针慢慢地——真的是非常非常慢地向下移动着。

    而此时,在少女桌子上的,只有教科书和铅笔盒,还有淡粉色的笔记本而已。笔记本最开始的十几页已经写满了,不过后面都还是白的。

    那就是少女的整个世界。

    “…………”

    握着自动铅笔,她发着呆。两秒,三秒,四秒。

    突然,一幅图画在她脑海中浮现。

    静谧的森林。

    树叶的缝隙间洒落的温柔日光。

    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泉水。

    没错。想象。与此处不同的场所。与现在不同的时间。那样的一个什么地方。

    就算是逃避现实也好,那也是一幅极其鲜明的图景。

    顿时,包围着她的现实——授课中的教室消失了。学生也是。老师也是。各种各样的噪音也是。

    情景继续着。

    在泉边,有什么人正在洗着头发。

    是一位有着透明般的白皙肌肤的,婀娜的少女。

    从森林的深处——深深的黑暗中,魔物出现了。

    令人心悸的吼声。乌黑发亮的的武器。

    少女身僵硬。但是并没有发出哀鸣。

    拖着长长的口水,袭击过来的魔物。

    她勇敢地握住短刀,摆好了姿势。

    就在这时,一位剑士现身了。

    那是一名拥有着水般的冰冷,与坚强的意志的青年。

    饱含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宿命,以及深深的悲哀的孤高的双眸。青年拔出纤细的剑的同时,魔物被一刀两断了。

    没错。所有的故事,都是从这次邂逅开始的。

    之后那两个人——

    想象中的图画,完不知停止。

    少女想要去的世界。想要看的景色。想要见的人。等待着她的各种各样的事情。

    大量的词语卷起漩涡,在脑海中跳跃着。从混沌的思考中,自由的情景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出来,驱动着她的心灵。

    这样的体验还是头一次。

    不——迄今为止,也有过一些也说不定。如果把她的心比喻成一个水瓶的话,话语就是充满其中的水了。毫无疑问这个时候,从她的水瓶中,里面的水正满溢而出。

    永无止境地涌出的想象的喷泉。那股能量,实在是太过压倒性了。似乎也有点像愤怒,不过又不同。那是更加有目的性的,另外的力量。

    坐立不安。想做些什么。总之就是静不下心来。不知该将这份心情倾注到何处,这令她非常困惑。

    该怎么办好呢。她不明白。

    站起来高声大叫吗?

    掀翻桌子大闹一通吗?

    冲出教室四处飞奔吗?

    不对。不对。完不对。不是那种事。自己想做的,是其他的什么。

    对了——

    她哗啦哗啦地翻动语文笔记本。

    几乎都还是空白的笔记本。打着横格线的自由的画布。

    握住自动笔的手指充满了力量。

    她就像要吃透笔记本一般,将森林中的少女和旅行的剑士的故事记录了下来。专心致志地,勇往直前地。

    这位少女,究竟为什么会独自待在这个危险的森林里呢?是哪里的公主?还是单纯的小镇姑娘?还是说,是人类以外的,妖精之类的什么?突然出现的年轻人,究竟背负着什么样的过去?为什么会露出如此悲哀的表情?为什么救了她?他是喜欢这个女孩子呢?还是讨厌呢?你的名字是?出身是?你手里拿着的那柄纤细的剑,是某种特别的东西吗?这么说起来的话……这个森林里有什么样的生物呢?附近有村子或城市吗?这里是某处的国家吗?有国王吗?不不不,比起这种事,在这里相遇的二人,此后又会去向何方呢?

    就连一个字一个字地写都让人不耐烦。自然而然地,文字变得潦草起来。大概是不知不觉间下笔的力道也也加大了吧,自动笔的铅芯咔一下折断了。

    “切……”

    她咔嚓咔嚓地按出铅芯,继续写。又折断了。再按出来。写。就这样循环往复。

    本应是永远的上课的时间,早已变成了一瞬间。就连下课的铃声,她都没有听到。

    “……小真?”

    写啊,写啊,写啊。

    没有任何过深的考虑。她只是单纯地不能不写而已。

    “小真?哎,我说小真啊!”

    被要好的同班同学拍了肩膀,她回过神来。

    “哎……?”

    不可思议的恍惚感。头有点晕晕的。呼吸紊乱。只是,到刚刚为止感到的那种爆发性的感觉,已经消失到不知哪儿去了。

    “怎——么了嘛?从上着半截课就开始拼命地写什么东西……。已经午休了哦?”

    “啊……对不起。稍微有点事。”

    慌慌张张地合上笔记本,少女露出交际性的笑容。和几个人一起围着桌子,吃着和平常一样的午餐。进行着没什么营养的交谈的期间,第五节课开始了。

    回到座位之后,她翻开刚才的笔记。

    合起来大约有15页左右吧。所有的纸面,都被自动铅笔写出的潦草字迹密密麻麻地填满了。

    ————

    对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个笔记本开始的。

    妹妹诗织走后,变得安静下来的工作场所中,真菜独自一人点着头。露出沉稳的笑容,温柔地抚着笔记本的封面。

    “好怀念啊……。原来还留着哪。”

    想起来了。那天中学上完课后,她重新买了一本笔记本,一找到机会就兴冲冲地继续往下写。最后到写满差不多一半的时候,终于感到厌倦而放弃了——但是从那之后,她仍然经常把漫无边际的空想记录在各种地方,到了高中也依然如此。

    从那个时期起,真菜开始像发疯了一样阅读其他的小说、报告文学和专业书籍之类。最初的动机,是为了让自己的空想变得更加丰富。直到最终,变成了享受书籍本身。“最讨厌小说”之类的,当然是骗人的。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这样对外宣言而已。

    高中毕业后,在总算将将出溜了进去的大学里,真菜被朋友邀请,加入了一个小型的文艺圈子。在被严格的前辈这样那样地批评磨练的期间,她不知什么时候,就变得比那位前辈写得还要好了。顺带一提那位前辈,也正是真菜的初恋对象——然而因为力量关系的变化,早已迎来了凄惨的结局(不过现在,她倒是已经用有了悠闲地吐着烟,吹嘘“嗯——那也算不错的人生经验呢。还可以从中取材”的从容)。

    这个暂且不提。

    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一直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