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轩网 > > 全金属狂潮 > 第246章
    ……呃——,然后呢?这孩子有没有对您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奇怪?要说奇怪……这工作就是这样。会说不奇怪的话的患者才少见呢。”

    虽然对如此奇怪的提问感到不协调,她还是面露和蔼的笑容回答道。

    “哈哈。这倒也是。”

    司机边环视四周边回答道。

    那里是位于医院的通用门附近的车道,在附近的就只有玛纱和护士,还有司机和他的助手四个人而已。

    “大夫。”

    “什么事?”

    “虽然只是以防万一……她有没有顺口说出‘汞合金’或者‘秘银’之类的词来呢?”

    “你说什么?”

    玛纱不假思索地反问道。她无法制止自己的肩膀和后背的颤抖。

    “看来像是知道啊。”

    司机得意地微微一笑。

    猛地看来只是个普通的三十出头的白人男子,穿着藏青色的斜纹棉布裤和藏青色的夹克。身高在180公分左右,剔得短短的前额的发际上,有个小小的伤痕。

    现在那名男子的相貌有了天翻地覆的巨变。在玛纱的眼里看来,简直就像身高翻了一倍似的压迫感正节节膨胀起来。

    “喔喔。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哦。”

    身僵硬想要往后退的马莎的胳膊,被司机紧紧地抓住。用光是这样骨头就要断成两截儿般的,恐怖的握力。

    男子用空着的右手,亮了一下藏在夹克衫下面的小型的自动手枪。

    对。是手枪。虽然玛纱几乎从来就没有接触过枪械,但就算如此,对于男子想要通过亮枪来告诉自己什么事情这件事,还是很容易地理解了。

    “明白了吧,大夫?”

    “……嗯。”

    “不要闹,慢慢地上车。那边的护士小姐也请。”

    不明就里地呆呆站着的护士,认出了男子的手枪,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就光把这位姐姐扔在这儿可不行啊。好啦,上车吧。”

    “等等,和她没关系啊。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行了,上车。”

    被男子催促着,玛纱和护士坐进了移送用的小货车的后部坐席。拿着手枪的男助手紧跟着坐进了后面的车箱,占据了能同时控制泰蕾莎和玛纱等人的位置。

    车门关上,车子开了出去。玛纱看见在三车道的道路的对面,咖啡屋的前面正停着一辆警车。但是为寻求帮助而胡乱折腾、大喊大叫之类的想法,丝毫都没有浮现在玛纱的脑海。

    “别那么害怕嘛。我们只不过有很多事情想问一下而已。对吧,比尔?”

    助手的男子用非常轻松的语气说,司机的男子简短地答道:

    “啊啊。不会加害你们的。”

    骗人的。是打算杀了我们。因为,为什么没有蒙上我们的眼睛?为什么若无其事地露着脸?为什么满不在乎地直呼搭档的名字?护士脸色苍白地沉默着。虽然很想安慰她,但玛纱也完没有那种闲情逸致了。

    车子就那样穿过圣布鲁诺,沿着280号线驶向城市的港湾部。提前踏上归家路的许多私家车和卡车,在对向行车线上依次驶过。

    终于,他们抵达了距港口很近的一座老旧的仓库。那里只有几个小个的集装箱和两辆黑色的轿车而已。几乎没什么货物,显得空荡荡的。

    夕阳从装了铁栅栏的小窗户里射进来,在满是尘埃的空气中映出几条光柱。

    “下车。”

    玛纱和护士战战兢兢地走下了停在仓库中的车子。

    在车子的正对面,已经有五名左右的男子在等着了。其中一个是貌似领导的西装打扮的男子。其余的四人都穿着邋遢的工作装,肩膀上挂着自动步枪。

    “晚了五分钟哦。”

    边用极其洗练的动作看着左腕上的手表,穿西装的男子说道。

    ——

    还很年轻。年纪大概在三十岁上下吧。瘦削的下巴加上梳得服服贴贴的黑发。宛如用笔流利地画上去般的清秀眉眼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是个美青年。

    “非常对不起,老大。我觉得因为超速而被抓也没什么意思——”

    “无聊的借口就免了。那么?把她带来了吧?”

    西装男子问。

    “在这里。”

    助手的男子从车箱后面将轮椅推下,将泰蕾莎·泰斯塔罗沙带了过来。不知是不是药效过了,泰蕾莎好像已经醒了。

    但是,就只是这样而已。

    她对自己和周围的状况然漠不关心,只是呆呆地望着正面的空中。

    “Miss.泰斯塔罗沙?”

    西装男子在轮椅前面跪下,端详着少女的面容。

    “我是李·福勒。是侍奉您哥哥的人。咱们曾经在您双亲的墓前见过一次。……不过那时候我是在AS里面就是了。”

    “…………”

    “听说您被夺去了栖身之所,因此这样来迎接您了。以后就请您慢慢地……”

    就算他这样说,泰蕾莎果然还是没有反应。名叫福勒的青年站起身,带着叹息喃喃道:

    “行尸走肉啊。这居然就是一直以来让我们大伤脑筋的‘秘银’的魔女。”

    “看着实在是不像呢。”

    “但是,所谓的凋零,大概就是这样的东西吧。要在战斗中壮烈地死去还更难一些呢。神话已经结束了。因为后勤和人际关系,这类无聊的理由而失去了獠牙,凄惨地消逝的才是现实中的英雄。”

    福勒忧郁地沉默了一下之后,接着走到了玛纱她们跟前。

    “失礼了。大夫。他们没有对您动粗吧?”

    “没有……”

    “我们有必要确认一下那位少女到底对您说了什么。请允许我问您两、三个问题。”

    恐惧感当然没有消失,但玛纱却产生了一种要就这样被他那漆黑深邃的瞳孔吸进去的感觉。

    “‘汞合金’和‘秘银’,诸如此类的组织的名称,以及他们所运用的武器和部队的事情您听说过吗?”

    “……听说过。”

    “她有列举过具体的人名或地名吗?”

    “……没有。”

    “您没骗人吧?”

    “当……当然了。”

    “除了原海军的朋友之外,您还对别人说过从她那儿听来的内容吗?”

    为什么连我跟朋友商量过都知道?自己一直都被窃听吗?这些人是真正的专家,真正的机密组织的间谍吗——

    玛纱大惊失色,同时清楚地感觉到,一直保留到最后的那一点点怀疑也破碎、消失掉了。这不会是谁精心准备的骗局或者是玩笑吧——她心中的某处,一直都还这样祈愿着。这个男人会不会突然大喊“生日快乐,玛纱!”,面带恶作剧式笑容的朋友熟人们抱着桌子、料理、酒还有蛋糕一拥而入,替自己在这里开上一场热热闹闹的派对呢。她心里总还有一点这样的期待。

    但是,肯定不是这样的。因为,她的生日上个月就过去了。

    “没说过。真的。”

    福勒用心地观察着她的眼睛。她有种自己变成了自己平常接待的一名患者的感觉。

    “我相信您。”

    “但是,还是有件遗憾的事必须要对您说。我们的事情,希望能尽可能地保密。今天发生的事,还有她的事情……我们想避免公开。您明白吧?”

    “我明白。我发誓对谁也不说。所以让我回家。”

    “可能的话我也想那样做。但是,无论是多么意志坚强的人,现代医学里也有从中榨出必要情报的方法。所以这才是‘遗憾的事’。真的非常抱歉。”

    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肩膀和脚自作主张地猛烈颤抖起来。

    我不想死。

    我不要死啊。

    “您知道我为什么要对您说明得这么详细吗?”

    “不要杀我。”

    “我也怕死。但是,其中最糟糕的就是连死的理由都不知道就结束了性命。所以我才向您说明。绝对不是通过装腔作势的说话方式,来享受对方的恐惧。”

    福勒那端正的容貌上,闪过一抹深深的悲哀与怜悯之情。

    “求求你,请别杀我。”

    “真的很遗憾。”

    “我求求你了……”

    “永别了,大夫。”

    福勒往后退了一步。部下们上前了一步。在充满泪水的视野的一角,是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护士的侧脸。她的脸色苍白,但却非常地平静,没有丝毫的颤抖。这是何等的胆量啊。还是说因为太过愚钝,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命运呢?

    护士还很年轻。大约二十五岁左右吧。是个东洋人。短短的黑发,加上让人联想到猫的大大的微微上吊的眼睛和眉毛。

    那位护士,呼地叹了口气之后,用非常响亮的声音这样嘟囔道:

    “唉呀唉呀。真是个非常,那个啥,有表演性质的前置词啊。”

    那声音里,明显地带着嘲笑的意思。

    “刚想着终于抓住你们的狐狸尾巴了呢。这下子,又冒出来一个恶心得要死的混蛋啊。”

    “你,你……住——”

    是吓得精神错乱了吗?护士对想要安抚她的玛纱的微弱声音完置之不理,这样说道。

    “哎,你不这么觉得吗?泰莎!?”

    一直像废人般坐在轮椅上的泰蕾莎·泰斯塔罗沙的瞳孔中,突然重新出现了焦点——意志的光芒。在那看似憔悴已极的脸上,生气和知性也完复活了。简直就像人偶什么的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很失礼喔,梅丽莎。而且,要说表演的话,咱们这边也是一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