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冲击使她瞬时眼前一黑,仿佛击中了她的喉咙一样,她大叫了起来。擦伤,刮伤,撞伤,扭伤——小要的脸因为身上痛苦而扭成一团。
“唔……”
我还活着,我还能动。就是说,游戏还没有结束。
她试着站起来——又倒了下去。她又试了一次,能站起来一点了。浴衣现在已经差不多从肩膀上滑落了。她不知道腰带在哪里。尽管如此,她右手上还是紧紧地抓着泰瑟枪。
她踢开木门,比她想象中的要轻松。她绕着储藏室走,抬头看看她几秒钟前她跳下来的屋顶。在之前那人用枪指着她的地方,她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
她迅速跑开了。她听到装了消声器的枪从她头顶射击过来的声音。子弹打在她的脚旁,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楼梯……!)
小要匆忙地跑到楼梯入口。这幢建筑没有紧急用逃生楼梯;取而代之的是屋顶角落里通向建筑内部的矮塔。那是唯一的出口。她没有找到其他地方可以让她跳下去落到别的建筑上。
她气喘吁吁的冲向铁门,抓住门把。用尽她身的力气,试图打开门——但是打不开。
她需要一把钥匙!
她又推又拉,但是没有用。门只是“嘎吱嘎吱”作响。不管她怎么踢,对着它喊叫,门还是紧紧地关着——
“不——”
唯一的逃生出路没有了。
她依在门上,再次抬头看着另一边的屋顶。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看看见刺客纤细的身影正跳向她所在的地方。
如果他是个技术娴熟的刺客,那从那种高度跳下来是绝对不成问题的。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也能够跳下来而完好无损——不可思议的能力。
他象一只巨大的飞鸟俯冲向水面一般,悄无声息地落下,就好象他的名字一样——飞鸿。
从他的位置看不到她的身影。但是即使她有可藏身的地方,也没有可以让她逃跑的路。没有必要恐慌了。他的工作将会象以往一样的可靠。那就好象把鸡赶到角落里,然后砍掉它们的脑袋一样容易。
在他射杀她之后,他还会亵du她的尸体,拍张照片寄到香港去。那些人要的就是这个。这是毫无疑问的。
然而,他对于这个女孩的反抗感到惊讶。她没有向他求生或是放弃,虽然两者都是毫无用处的,她拼命地逃跑。对他来说,这种事情很讨厌。
他靠近了楼梯出口。
在屋顶上,被撞破的储藏室旁边,供水设备和空调旁,有一间仓库,里面安放着一些小盆栽和园艺工具。这些东西遮挡住了他的视线,而且天还下着大雨。
他已经完准备好了。他不想听到她求饶的声音。这一次,他要立刻结束她的生命,因为这是他接收到的命令。
“……”
他马上意识到了女孩的藏身处。在空调的另一边,一些花盆挪到了左边堆在了一起。在那中间有一条缝隙,如果你不仔细看的话就会错过。他看见有人蜷缩在里面。那个身影披着一件满是泥泞的浴衣,看上去就好象一只掉到陷阱里的野兔一样。
她以为他会错过这里。
他更靠近了,冷酷地对准他的目标开火。
花盆被他的45口径的枪击碎。浴衣飞到空中,每一发子弹都精确地打在上面。女孩悄无声息地抽搐着落向他。
不——
“……?”
那不是女孩。
在昏暗的灯光下落向他的,只是一个包着浴衣的花盆。
那么那女孩在——
在旁边的储藏罐上,小要正从上方俯视着他的头。
她只穿了一件内裤,湿漉漉的长发覆盖在冰冷的身体上。她的脸色苍白,跪在地上,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用左手遮住自己的胸部,右手持泰瑟枪对准了他。
她大约两米远。足够近了。
她不敢扣动扳机。她感觉自己要被紧张和恐惧逼疯了。即使他可能很快就发现了她,怀疑感还是使她的手指无力。
她能精确地打中他吗?这种武器——这种自卫用的工具能做到吗?他真的没有意识到已经中了她的圈套吗?还是他自愿跌入陷阱的?象她这样的外行能打倒他这样的人吗?故事会有个好结局吗?或者她应该向他求饶?她是不是应该说“把手举起来”?
这时,她想起了一句听到过的话。
(不要怜悯你的猎物——)
说这话的人现在不在这里,但是那段记忆,那些话,给了她最后的力量。
她按下了扳机。
乓!干哑的声音撕裂了天空。随着爆炸激起的硝烟,一个尖锐的弹钉射了出来,打中了男人的肩膀。立刻,几道千伏电流顺着金属线窜了过去,使得那人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白烟和火星在弹钉依附的地方冒了出来。
“……!”
几秒的电流攻击后,那人跪在了地上——但是他没有倒下,他经受住了。
她再次射击。
这次,弹钉击中了他的背部。她只是想确认一下。那男子发出一声呻吟,扔下了枪倒了下去。
他没有再动弹。
我做到了,她想。这时,她的呼吸才开始剧烈起来,满身大汗。
“哈……哈……”
她扔下了放完电的泰瑟枪,从储藏罐上跳了下来。她小心地朝那男人走去,捡起他扔掉的枪和浴衣。救了她命的浴衣上布满了弹眼,非常恐怖,但是她现在穿着却感到很轻松。
那人看上去完失去了意识。
这很自然,当她冷静下来想的时候。他被泰瑟枪打中了两次。即使他是一个专业的刺客,但是他有着血肉之躯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她打倒了他,用自己的力量。
但是她没有感到高兴。她站在那里,充满了犹豫,雨水倾泻在她身上。
这时,她听见另一个声音。
“不错,看上去你似乎赢了。”
小要回头望去,空调的另一边,在模糊的灯光下,她看见一个身影。
“……”
那里站着个小小的年轻人,手上拿着把伞。
不——当她凑近点看的时候,他就不是很小了。那是因为站在他身边的两个男人实在是太巨大了,所以显得他很小。那两个巨人都穿着深绿色的外套,头巾包裹得遮盖住了眼睛,使她无法看清他们的脸。右边的那个轻松地扛着刚才被打倒的[秘银]代理人。
“你看——”年轻人用优雅的口气说,“——我相信世界上有两种女孩子。一种象雨,另一种则不象。毫无疑问你是前者。我想如果你现在能看到自己的样子,你一定会问[那是谁?]”
“……这是讽刺吗?”小要冷淡地说,不觉放低了右手上的枪。一阵冷风吹过,鞭笞着她破碎的雨衣和湿漉漉的头发。
“我很抱歉,我原本是想称赞你的。”
“我知道,那么你是……?”她问道,那个青年向她靠近了几步。
他比她想象中的要高。也许和宗介差不多。出于某些原因,他的举止使她觉得好象清风一样。在他黑色的长大衣下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里面是一件白T恤和白衬衫。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看来似乎是个上流阶级。
“我和你是同一类人,”他一边说一边合上了雨伞,显出他真正的外貌。
他不是日本人。他有着光滑白皙的皮肤,蓝灰色的眼睛。还有——一头飘逸的银发。如果小要在别的场合见到他,一定会被他贵族般的外表骗去了心。
他看上去很有绅士风度。不管他是敌人还是同伴,是不是危险,他的气质让她无法分辨。
“我是来营救你的……这是我想说的话,但是事实上我不是。不管我是不是救了你,你现在都很好,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了。我没有真正接受工作,但是我被要求关注着你,我现在有一个提议——”
“提议?”
“命运或是缘分。或者你可以称它为抉择。”
“你说的都是废话。你到底为什么来到这里说这些?”
“我不能把话说的太直接了,因为语言只是一种交流工具。但是我想可能是因为你的魅力吧。”他的眼神仿佛表明他正沉醉在古典音乐中。年轻人笑了。
“……”
小要觉得自己以前好象见过他。也许是在纽约的时候?不,不是那个时候。她在纽约的朋友没有一个拥有这样显眼的银发。她只是在照片或者电影里见过这样不同寻常的样貌,银发碧眼——
突然她想起来了。
“别告诉我你是泰莎的……?”
年轻人没有回答,径直走过小要的身旁,低头看着躺在水塘里的刺客。
“起来,飞鸿。你早就醒了,不是吗?”
那人转过来抬起头,嘀咕着:
“……银先生,你一直都看着?”
“不过我没有看这个故事。这个女孩不适合你,放弃吧。”
“我拒绝。”
“我会向上级报告说你不遵守组织的理念。我希望你能说服你在香港的暴躁的哥哥。”
“你以为我会服从命令吗?还是大哥会听我说话?”
“复仇是无意义的。”
“这不是复仇。这是[他]想要的。他找到了我们。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杀掉那个女孩。”
“我知道了……”年轻人用虚假的口气说道。
“那么,说再见吧,飞鸿。”
“你也快要死了,雷纳德·泰斯塔罗纱!”下一顺缉拿,刺客跃向了空中。
他的双手闪电般地挥舞着,空中充斥着银光,冲向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