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绣球花丛里探了探附近的动静,小要悄悄的问道.
"我正在想.地点要是选错了反而引人注目..."
"哎,也是啦."
泰莎莫名地消沉起来.小要瞄了她一眼.
临近的停车场里停放有密银名下的车辆,但现在应避免驾车行动.自白天的事件之后.警方应该已经加强戒备,可以想见琢磨已遭通缉.
"这一带有没有你熟的地方?最好是避免把别人卷进来的."
从基础战术的观点,宗介把地理条件开出来.小要像是立刻便会意过来似的,灵机一动的指着夜空.
"啊,那样的话有个好地方耶."
"哪里?"
"学校."
"不行.马上会被发现."
敌人应该会翻自己和小要的房间.没两下就会知道阵代高中的所在地了.
"不是.我是说另一间更近的高中."
六月二十六日2107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都江东区赤海码头
安德烈·加里宁恢复意识之后,立刻对自己的身体做总检查.
神经系统好像正常.因为他身都感觉得到疼痛.
骨骼也几乎没有异常,只有肋骨有小部分裂开;早那之下的肝脏也受到撞击,但还不算是攸关生死的重伤.背部和双手有六处较大的撕裂伤.虽然造成该伤口的玻璃碎片已经取出,出血已经止住,好像还是流失了不少血液.
结论是尽管有所消耗,离死还久得很.
(....这里是船上吧?)
这是一艘停泊在港中的船.静静的波浪声,钢架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听觉好像也没有问题.
判断身边没有别人之后,加里宁才睁开眼睛,略略转动脖子.强烈的痛楚传遍整个右半身,但他却视若无睹.
他正在一间琥珀色的小船舱里.
粗糙的床.裸露在天花板之外的白热灯泡.钢架和墙上都生锈了.床对面有一扇铁门,不过想也知道是从外面上了锁的.
有人把他的右脚踝和床架铐在一起.他抬起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算是给包扎过了.长裤还穿着,上半身裸露.结实的肌肉上缠了好几圈绷带.
真是不熟练啊,加里宁这么想着.看来把自己抓来的这帮人里,并没有专业的医师.
大约五分钟之后,门外有个声音.有人打开门锁,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在那间研究所失去意识之前,他们曾经交谈过.他记得当时有人唤她圣奈.
"你好像醒了?"
冰冷纤细的声音,令人联想到雪的结晶.圣奈仍穿着橘色的操纵服.她有一张消瘦的脸,配上一头齐耳的短发.
"有事吗?"
也不打算起身,加里宁就这么躺着问道.
"想跟你谈谈."
"如果我是你的话,是不会做什么无用的交谈的.一定会直接杀了扔进海里."
"那随时都办得到啊."
她冷冷一笑,靠在门边.
"...你的部下真优秀.打倒我们的三个追兵,之后就消失了.还带着你的女秘书跟琢磨呢."
"女秘书"指的应该是泰蕾莎·泰斯塔罗莎吧.
加里宁于是判断,上校和严伍长还是带着那名少年逃离了研究所.严伍长一个人或许吃力了些但要逃脱,也不是不可能.
"看来真的是你的部下啊.那个相良宗介."
听见圣奈的话.加里宁差点就要露出意外的表情.
原来是宗介.不知道严伍长下落如何,但现在看来,泰莎是逃到宗介那儿去了.
"就算如此,你以为可以从我身上问出更多有用的情报吗?"
"我可没指望什么.你的伤势不用拷问多久,不到开口就会死了吧."
"那又为什么救我?"
"我不是说了吗?我想跟你谈谈呀.况且你们是什么来历,也不是那么重要."
"你怎么敢这么说."
"我看你们跟警察或自卫队之间好像保持着某种距离.对事情的涉入也不太深,只做点和线的行动.每个个体虽然优秀,却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这话意思是,他们不像政府机关那样,以充足资源为背景做有组织的行动.这正是密银的缺点之一.
"你倒是个挺优秀的指导者啊."
"会吗?我认识一个比我更优秀的人呢."
圣奈爽快的承认自己是领导者.然后她沉默了片刻.
"你听过武知征尔这个名字吗?"
她问道.声音听来没有太多期待.
"没有."
"他是个日本佣兵.从越战开始,然后刚果,也门,尼加拉瓜,黎巴嫩....去过很多地方.算是个身经百战的勇者吧.他也是侦察和野外求生技术的专家."
"在第五次中东战乱时加入康斯坦共和国军之后,他就回到了日本,开始某项事业.你猜那是什么?"
"不会是保险公司吧."
"是福利事业呀.一个叫A21的怪名字的组织呢!"
莫名地,圣奈的话中有些自嘲的口气.
"目的是导正少年行为.而且还都是前科累累的少年犯呢.连续强盗,过失杀人,谋杀,强奸,纵火,这个那个诸如此类...."
"...."
"武知征尔把这帮‘没有用的东西‘集合起来,丢到自己买下的无人岛上.在那里彻底实施斯巴达教育,传授他的野外求生和战斗技术.一开始反抗他的人,很快就服从他了.那里当然没有水电之类的,连粮食也没有,所以只有认真学习他教的东西,才能活下去."
"会很有效哦."
加里宁说出了感想.
"对,很有效.他也不说爱呀爱的,只教学生如何在敌对的环境中找寻活命的手段,
连如何有效杀人的方法都教.就结果而言,学生们得到了自信这项财产,再也不须要犯罪了."
"那倒是不错不过之后出了事吧?"
"对呀.电视台打听到训练内容,擅自潜到岛上,乱动远地仓库里的装备.结果造成意外,死了七个人."
圣奈微微垂下眼.脸上的神情像是想起了某些过去.
"之后简直就乱掉了.媒体把意外原因推给我们,强力抨击.把我们当成恐怖分子的训练所.说什么虐待,又说是在做恐怖攻击的准备;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好像我们都是豺狼虎豹似的.警察也盯上门,搞到最后训练所就解散了.学生们的过去也都被人挖出来讲."
她的声音里藏着冰冷的怒意.
"我的事情也是.说一个人渣父亲对他的女儿干过什么事的."
想来不是单纯的暴力,而是更丑陋的行为吧,加里宁也想得到,那个父亲已经不在这世界上,而实行它的或许就是某人.
A21.看来不是单单只有恐怖分子和激进武装民兵.
圣奈大步的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去.她凑近加里宁仰卧着的脸,近到他几乎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你想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她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不知道."
想不出约略的原因,他便如此答道.
"因为你跟那个武知征尔很像呀."
加里宁是俄罗斯人和爱沙尼亚人的混血儿,应该不会有日本人长得像他也许是她感觉到相同的气息.
"就算是,你好像也还是不打算放我走."
"那就要看你啦....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随便啊."
"要是你被冠上骗子的罪名而遭到杀害,你的部下们想为你报仇的话你觉得怎样?会笑吗?"
"不会觉得怎么样.我已经入土为安.入了土还会想什么."
"这个答案真无聊,还是杀了你算了."
她冷冷地,从腰际拔起枪来.
"我早说过这是无用的交谈."
"对呀,真蠢.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办呢."
"从你的话来看,是报仇吧?"
此话一出,圣奈像是思索了一会儿.
"我们没有这么说过,只不过想为这个太粉饰太平的城市,染上一些我们的色彩罢了如果这种心情是报复,那就是罗.散布彻底的破坏,让恐惧的火烧光整个城市.就是我们想要的."
她的心灵受虚无所支配.其他成员恐怕也是.那不是短时间造成的,而是长时间累计下的冰冷愤怒.他们对这个世界有着根本的反抗心,单单是这一点便能策动她.这样的人,加里宁在这些年看得太多了.
圣奈将枪口转向他.
"我一定会找出你的部下相良宗介,然后杀了他.其他人也一样.然后夺回琢磨."
"为了λ驱动器,是吧?"
丢出这个名词,是熟知存亡关头的加里宁所下的赌注.考虑到此后的事态,最好让她对自己和密银产生兴趣多些重视.这么一来,万一事有突然,才能确保安.因为她会是个拷问的好对象.
看来对方是有点惊讶,圣奈的柳眉微微动了一下.
"真意外,想不到你连这个也知道."
她把枪收回枪套,眼神超然的俯视他.
"对.比之前更有趣."
她转身去,走向船舱门口.
"对了"
加里宁从背后叫住她.
"那个武知征尔现在怎么样了?"
圣奈停下脚步.
"死了,在拘留所上吊.真教人失望."
SPETSNAZ:
spetsnaz是voiskaspetsialnoyenaznaiya的缩写,意思是"特殊任命部队"。